眼前境况远超出南宫幼宁所料,她怒吼出一声震住了在场二人,沈离渊动作一顿,僵硬的扭头看向南宫幼宁,墨色的眸子泛着猩红,狭长的眼角带着点点黑气,怪异妖冶的很,却在看到南宫幼宁面目狰狞的看着他时万分慌乱,手上握着的匕首霎时松落,掉在地板上。
南宫幼宁急忙拔出幼宁剑,运起全身力量施展步法来到二人面前,目光惊恐的看向南宫庄主流淌着鲜血的伤口和沈离渊尚还滴血的佩剑,运起手中佩剑刺向沈离渊,却被他躲了过去,手上动作一松,南宫庄主便掉落在地上,南宫幼宁急忙查看伤势,发现阿爹不知为何晕了过去。
南宫幼宁不断喘着粗气,所有情绪刹那间无限放大,心脏如同被碾碎般刺痛,她天性纯良,不善与人辩白,这就是愤怒的感觉吗?未曾想到是在这般情景下。
她急忙撕开衣袖下的那抹月白,堵在南宫庄主流血的伤口处,眼睁睁看着纯白的牡丹被血液染出一抹罪恶,试图堵住鲜血,与此同时,她想起了这一切的源泉。
她嗓子微微发干,说出的话都带着颤抖,她亦不知是怒气或是不解,她抬起那双向来上挑起来泛着点点星光的杏眸看向沈离渊,而此刻那双十分漂亮的眼中充斥着冰冷和暴烈般的愤怒,沈离渊藏在身后的大手微微发抖,那张脸不似寻常般冷静淡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慌失措和恐慌,是的,恐慌。
“为什么?”南宫幼宁目光冰冷的看向他问出这句话,沾着鲜血的素手止不住的颤抖。
沈离渊剧烈跳动的心此刻如坠冰窖,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们,是不是完了。
他喉头滚动,紧着嗓子开口:“不为什么,弱肉强食罢了。”
南宫幼宁一愣,万万未曾想到是这个答案,此刻怒火堵在胸口不知如何宣泄,张口想说什么却像被扼住喉咙一般死死说不出话来,眼眶被烫出泪水,挂在长睫上倔强十足。
“就…就这样?”南宫幼宁感觉到了自己说出话的不可置信,无法想象仅仅这样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他对自己父亲起了杀心。
她微微颌上双眼,试图将眼前幻想成梦境,可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手上的黏腻做不得假,她在睁开双眼,那分慌乱消失不见,眼底铺满失望的底色:“你当真…不念及与我昔日的情分吗?”
说出这句话后她便后悔了,事到如今,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从方才他对阿爹下狠手时,自己与他,便再无可能了。
沈离渊看着眼前秀美女子瓷白脸庞上流出眼泪,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如往常般光彩,暗淡无光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大片空旷贫瘠的荒地,没有一丝生机,他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操控,说出一些不受自己所控的言语。
“此事与你无关,让开!”
南宫幼宁小脸煞白,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好一个与我无关,沈公子好大的气派!”
手上的鲜血被堪堪止住,南宫幼宁将南宫庄主安置好后站起身来,却因起身过快晃得头晕,而后便用幼宁剑抵住地面强硬着撑起身子。
抬手将剑尖指向沈离渊,握起剑的那只手骨节清晰可见:“既然如此,那我便让沈公子见识一下什么是真的弱肉强食。”
她手上汇聚一股真气,冲向正厅中央的铜钟,哐的一声巨响,声音荡起在厅中,逐渐向外传递。
沈离渊听着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随即听到南宫幼宁淡漠的声音:“这是我万剑山庄的钟鸣之声,片刻内我万剑山庄所有人都会来到此处,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
南宫幼宁抬起手臂面无表情的擦拭脸上风干的泪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胆敢形单影只的闯我万剑山庄还能全身而退的,沈离渊,你太自负了。”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顷刻间狂风般暴烈的剑气卷着破碎的瓦片倾泻而下,沉重的大门被恐怖的剑气击碎,一道如同闪电般迅疾的身影侧身立于灰尘中。
“是谁?胆敢在我万剑山庄闹事。”男子声音空灵朦胧,却中气十足,听起来清脆悦耳。
“离剑歌大人!此人闯我万剑山庄意图不轨。”南宫幼宁冷声讲着。
藏剑阁三大剑侍之首的离剑歌看清了此刻厅内局势,大小姐和庄主一身伤口,显然是眼前黑衣男子所害,顿时怒火中烧,施展步法来到南宫幼宁身边,行事仓促来不及行礼:“快带庄主去看医正!”
而后背起早已昏迷的南宫庄主便要转身离开,南宫幼宁急忙跟在身后,经过沈离渊时身子一顿,不料下一刻沈离渊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南宫幼宁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胸膛不知何时被刺了三刀血淋淋的伤口,浸湿了玄色的衣袍,南宫幼宁心下了然的看向一脸淡然的离剑歌,只听见他嘴中吐出几个冷漠非凡的字:“小子,你听着,本座不知你为何伤我家主人,但是本座生性凉薄,管不得什么江湖道义,恃强凌弱,你应当庆幸你今日只是伤了我家主人,否则你今日小命休矣。还不滚!”
沈离渊撑起剑来攥住把柄,眼中不甘倾泻而出,离剑歌却顾不得他,急忙运起轻功轻医正前来察看南宫庄主伤势,沈离渊看向三人背影,视线落在那道秀美身影上,喉头滚动间咽下胸口一口血,却发现女子不再分给自己一个眼神了。
沈离渊眼神逐渐黯淡,不料那女子即将消失之际,转身过去看他一眼,眸中复杂万分,说着不符合她相貌的狠话:“沈公子最好躲远点,否则下次再见你之时,我一定会,杀了你。”女子素手紧握,语气因为这句话激动的颤抖。
沈离渊愣在原地,急火攻心,又一大口鲜血吐了出去,挂在嘴唇和坚毅俊朗的侧脸上,他苦笑着:“怎么…怎么会这样,不应当是这般的…”
看向不远处躺在地面上散发着渗人黑气的匕首,沈离渊眼神波澜壮阔,带着几分期望企图它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奈何空气静置良久,只传来一道空灵的女声充满无奈,不知从何方传来。
“阿渊,就这样吧,养伤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