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话在人群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大家众说纷纭,纷纷议论着这次的事情,但大多数人都觉得此事绝无回转的余地了。
“阿雄的伤口已经成这个样子了,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了吧,村长真的不是在取笑嘛。”
“我看村长就是想把这两人都送进官府中去吃牢饭,这事绝对没谱了。”
听着耳边的话语,姜浣清指尖轻微颤抖,随即心中却早已经有了答案。
她看向面前的刘长青,很清楚这个村子,这个村长对刘渔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哪怕人类的寿命这般短暂,自己也绝无可能留在这里陪他一辈子。
既然如此,那便趁我还在的时候,为你做些什么吧,姜浣清无奈的摇摇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晓得那会极大的挫伤自己的元气。
姜浣清再抬起头时,眸中坚定不移:“我知晓了,村长。”
刘长青点点头,而后背身过去走出,等待着结果。
姜浣清察觉到来人,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羞愧异常的张覃,他正紧紧咬着嘴唇不知所以的靠近。
姜浣清很快将目光转移到地上的阿雄身上,却不料被他的老母亲一把推在地上。
粗糙的沙砾刺进掌中有些刺痛,却让姜浣清有一瞬的晃神,在那一刻她不禁问着自己的内心,方才做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可当她视线汇聚的那一刻,她瞧见了躺在地上苍白无力的刘渔生,那份质疑一瞬间烟消云散。
于是姜浣清无视一旁张覃伸出来想要扶起她的手掌,自己站起身来拍拍衣裙之上的沙土,随即想将刘渔生搀扶回去。
当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力气能够很轻易的将刘渔生扶起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四肢已然有些僵硬,姜浣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以本体触碰海水了,那会让她的身体更加僵硬木滞,更甚者会得到木僵症。
所以她现在连抬起一个凡人的力气都没有,就在她伸出手掌不知所措的时候,面前出现一道身影将刘渔生扶了起来。
她仔细定睛一看,居然是俊涛,姜浣清有些质疑的盯着他,对方也感受到她的疑惑解释着:“姜姑娘放心,我绝无什么坏心思,只是想帮个忙罢了,待送你和刘渔生回家之后我会自己离开的,绝不会有什么其他心思。”
姜浣清定然的看着他,随即也就默认了俊涛的行为,毕竟如今的俊涛也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而自己刚好需要一个人帮忙,那就随了他的心愿,也让自己看看俊涛这几日成长了几分。
于是刘渔生在俊涛的搀扶下离开了海滩上,姜浣清一路无言,只有俊涛一人脑海中想着一切可以讨论的话题,最终却发现,姜浣清只是对自己没有兴趣而已。
来到小木屋门口,俊涛将刘渔生放在了躺椅之上,欲言又止的看着姜浣清问道:“我已经听说我爹让你们救治阿雄的事情了,你真的这般相信刘渔生的为人吗?”
姜浣清淡淡的反问:“相信不相信,又能如何呢?这与你无关,还是不要越界的好,守好你的妻子,她是个好姑娘,做好你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
俊涛口中的话被噎了回去,却又不甘心的咬紧了嘴唇,自嘲道:“呵,是啊,无论刘渔生做什么在你眼里怕是都是好的,而我只会是那个恶人。”
姜浣清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善恶之分从来不是一开始就注定的,而是从一个人的行为言语区分出来的,不是自己坚信刘渔生是个好人,而是他本没有抛弃同伴的理由。
“我并非厌恶于你,只是你过于贪心,欲望不断累积叠加,最终聚沙成塔,却会在一瞬间轰然塌陷,最终将你自己淹没。”
有些人的一生,她一眼就能看到结果,却无法让自己冷眼旁观,想着能多提点一人让其回头是岸也是好的。
“所以,希望你回头是岸,那时你不需要我的认可,只会感谢及时止损的自己,言尽于此,我要救治了,还请离开吧。”
姜浣清伸手探向刘渔生滚烫的额头眉毛一皱,果真是发烫了,怕是有些神志不清,事情更加严重了。
俊涛如同恍然若失一样,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空了一大块。
他来不及分辩,上前一步主动说着:“若是可以,我会请求我爹帮你们获得清白…”
“你还不明白嘛?”
姜浣清及时打断了他,而后抬起眸子冷然看着他。
“从你爹提出这个要求开始,他就已经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倘若我真的不能救治还好,那刘渔生便会被逐出渔溪村,从此以后再也没人与你作对。”
“但…他知道这个村子对刘渔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我必定会倾尽一切去救治阿雄,所以这场局,从一开始就在村长的计划之中。”
姜浣清转过身去下了逐客令:“而你爹,从来不止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趁着俊涛被她的话语震撼在远处的功夫,她的一双秋水眸更加明亮。
她本是神明,从来没有遭遇过人心险恶,可并不代表她的世界全然纯洁无瑕,当罪恶蔓延至上,没有人可以清白。
更甚者,鲛人族是此方界面中最古老的种族之一,她们的智慧已经到达了另一个层面,却不曾想会用在这个地方。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刘渔生的爹娘当真是将他抛弃了嘛?”
姜浣清的最后一句话似是而非,让人摸不得头脑,却让一旁的俊涛头皮发麻,只有他知晓,姜浣清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到底是什么。
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小木屋,这里只剩了姜浣清和重伤发烫的刘渔生,女子盯着刘渔生憔悴的脸庞终于做了决定。
她回到屋子里坐在了椅子上,就那么静静的待了一会,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姜浣清手指转动间缸里的水源源不断的成了漩涡型不断延伸盘旋在屋子上方,形状不断发生改变,最终成了一把透明而晶莹的水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