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蝶见阎翰云盯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继续骂道:“我喜欢你,只偏爱你一个,这不就够了。”
“我就是比你强,十个你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我想得到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就连你自己都不行。”
“琴瑟和鸣的美满幸福日子你要是不想要,我就让冰夏给你下毒,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现在口口声声说自卑,怎么,当初你站不起来的时候,还想着要过来找我,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自卑!”
温怀蝶字字珠玑。
把自己消耗不了的感情负面情绪一股脑地全部喷到阎翰云的脸上。
一点朱唇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打个不停。
还没走远的千面和达鸣被吓了一跳,这是要吵架的意思?
温怀蝶:“你知不知道一路上你不说话,丧着脸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你知不知道你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无措。”
“我温怀蝶从来不会向一个男人低头,你是第一个。”
“这么独一无二的位置你都占有了,你竟然还觉得自卑,是觉得我眼瞎看上你了吗?”
温怀蝶胸口起伏剧烈,呼吸带喘。
眼泪干了,眼眶十分酸涩。
阎翰云直直地注视着温怀蝶,忽然来了一句:“你现在是在低头吗?分明就是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还有,女人生气的时候不好看,还容易长皱纹。”
温怀蝶刚要从胸口冒出来的啜泣猝然就停了。
全然不顾自己没穿鞋,重重地踩在地上,指着阎翰云的鼻子大吼。
“我才十八岁你就嫌弃我老了,你还比我大好几岁呢。”
“说我不好看,我不好看也是你逼的。”
“世界上多少个漂亮女生结婚后就被蹉跎成老妈子,爱人如养花,我开的不好看,那就是你没照顾好。”
阎翰云手指头戳地往后直退,哭笑不得,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现在你当皇帝,我当皇夫,我要是老的快,是不是也是你没照顾好。”
温怀蝶眼眸竖起,“你竟敢回嘴,我今天非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刚嫁给你的时候整天给我摆着个冷脸,那叫什么?”
“那叫冷暴力。”
“无缘无故地吃飞醋,占有欲强到不允许我因为公事和其他男人说话见面,那叫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怎么了?”
“我嫁给了你就要失去自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是嘛!”
阎翰云下意识地回嘴道:”那我跟当初那个永泰郡主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你不也生了我好大的气!”
温怀蝶:“那怎么能一样,你和她是青梅竹马,还差点定了娃娃亲。”
“我和那个南诀二皇子有什么事,面都没见过两次,明天还要亲手把人家的头颅砍下来当球体,这能放在一起比嘛!”
阎翰云:“什么娃娃亲,什么青梅竹马,那都是她瞎扯的。”
“她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你提她干嘛?”
温怀蝶的一双眉毛高高扬起:“是我提的吗?分明就是你先说的。”
阎翰云张着嘴,左右摆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此刻安静的营帐像极了两人的内心,随时都有可能炸裂。
阎翰云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犯蠢。
好端端地给她甩脸色干嘛。
现在退又退不得,进又进不得。
两人再次陷入冷战。
不过这次温怀蝶的心态已经改变了。
反正阎翰云打不过他,也逃不了。
他不是说想囚禁自己吗?
那现在干脆倒过来,他要是想走,自己就圈禁他一辈子。
只要自己还喜欢他一天,人就绝对不能走。
一张床上两人背对背躺着,谁都没有闭眼。
一直熬到后半夜才睡着。
隔天一早,初阳飞跃,霞光透过云层落在军营之内。
刚起床的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达鸣见阎翰云第十三次偷偷地瞄温怀蝶,只能在心里叹气。
没老婆厉害是事实。
既然舍不得,现在和比闹这么一出。
这不是让双方都煎熬么。
千面掀开门帘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走到温怀蝶的身旁说道:“午时攻城,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温怀蝶抬眸:“城内有什么动静?”
千面摇摇头:“城墙上没什么动静。”
温怀蝶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敲击。
“难道他倒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正在喝粥的阎翰云微顿。
千面隐晦地偷偷看了阎翰云一眼。
昨天晚上自己就站在营帐外面,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阁主和阎翰云吵架,其中居然还有南诀这位新皇帝的功劳。
千面只觉得不可思议。
温怀蝶之前为了破坏南诀和西岳的联盟,甚至想算计海龙雷把人给杀了。
现在阎翰云怎么会吃这样一个人的醋,实在是令人感到一头雾水。
见温怀蝶一直不和自己说话,也不看他。
阎翰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军兵临南诀皇城外时,城墙上的士兵开始觉得恐慌。
他们怕死,可心底里身为南诀国官兵的情怀让他们不想逃避。
望着站在城墙上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所有人一声不吭。
皇上都可以死,更何况自己这些虾兵蟹将。
南诀二皇子望着不远处的敌军,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龙袍,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官兵,再走到边缘处俯视严阵以待等在城门内的所有人。
深呼一口气望着皇城内所有的屋舍,从来没有一刻比此刻还要安静。
像是下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他沿着楼梯走下来,开口道:“把城门打开。”
御林军副将非常疑惑:“皇上,这个时候城门不能开,要是被东陵国的大军趁机冲进来,一切都完了。”
南诀二皇子释然一笑:“晚几个时辰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你们会不会死。”
站在附近的官兵一愣。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打开吧。”他再次说道,下巴朝着城门的方向示意。
随着城门被缓缓打开,身在外面不远处的温怀蝶诧异地挑眉。
她下意识地去看阎翰云,头转到一半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冷战又收了回去。
阎翰云发现后内心郁结,眉头紧皱,整个人闷闷不乐。
南诀二皇子从他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着的东西。
他的眼神直直地落在温怀蝶的脸上,专注而没有一丝晃动。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东陵国的大军纷纷将武器对向他。
温怀蝶见他的脚步还是没有停下,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动。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南诀二皇子在打什么算盘。
南诀二皇子走到距离温怀蝶只有两匹马的距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一只手拿着手里的东西,另一只手将身上的龙袍脱下,最后只剩下一件白色的里衣穿在身上。
温怀蝶蹙眉:“你在做什么?”
阎翰云握紧拳头,身下的雷霆不安地抬腿。
南诀二皇子将绸缎上的结解开,雪白的玉玺显现在众人的面前。
一缕阳光照在上面,温润的玉石,威风凛凛的金龙雕刻。
它代表了南诀国的最高权力,是皇帝的象征。
在众目睽睽之下,南诀国的这位新皇帝朝着温怀蝶跪下了。
“朕代表整个南诀国的子民向东陵国投降,只求东陵国能停战,放过城内的二十万官兵。”
“朕知此战必败,不想再起无谓的伤亡,只求摄国大将军能善待我南诀国子民。”
温怀蝶眼神复杂地看着南诀二皇子,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视线落在那枚玉玺上,温怀蝶忽然觉得那上面的龙头对方配得上。
“咳咳。”
左边传来两声咳嗽声,温怀蝶看过去。
阎翰云在瞪她。
温怀蝶回过头,“举国投降,你的条件是什么?”
南诀二皇子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唯一的条件刚刚已经说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温怀蝶:“自古成王败寇,甚少能留下一条命的,你的身份应该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南诀二皇子:“一条贱命没了也就没了,反正也无人在乎过。”
想想这些年自己活得也挺失败的。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还被当成玩意一样送给了冷苍梧,连那些青楼小倌都不如。
好歹他们接客有银子拿,自己侍奉冷苍梧什么都没有。
还要遭到西岳国人的嘲讽。
他忽然笑了,“说起来我的确有一个愿望,帮我杀了冷苍梧,随便大卸八块,她一定要死的比我惨。”
阎翰云有些诧异,他倒是忘记了。
这个人曾经被当成弃子送给冷苍梧当男妃了。
望着他们的君王脱掉龙袍,奉上玉玺,只求东陵国的人能放过他们的命。
城墙之上鸦雀无声。
没人想打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可他们却不得不做。
现在他们效忠的人已经把台阶递到他们跟前了,这代表着他们都能活下来。
用一个最尊贵人的性命换来的。
温怀蝶环顾四周,远望静悄悄的城墙,沉声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温怀蝶从来没想过滥杀无辜,等统一天下后,这些人也会变成她的子民。
南诀国二皇子微微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闭上眼,好像回到了自己出生时的那一刻。
动又动不了,周围明明有声音他却i听不到。
千面下马走到尸体的旁边,检查完毕,确定人已经死了。
本应该鲜血淋漓的最后一场战没有打,南诀国皇城的城门彻彻底底地打开了。
看着东陵国的大军进城,所有人都在沉默。
有些人站在人群里默默地流眼泪,他们的国家没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曲涛文斩下了冷苍梧的头颅。
皇宫内,温怀蝶看着国库里的金银财宝,“倒还算充盈。”
千面:“冷苍梧赔给我们东陵和南诀那么多银子,西岳恐怕没剩下多少了。”
阎翰云沉声道:“南诀所有拥有皇室血脉的人都被关在北院,怎么处置?”
温怀蝶转过身看好他说道:“全都杀了。”
什么人都能留,只有皇室的人不能留。
阎翰云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温怀蝶,阎翰云无奈地叹口气。
南诀已经被拿下。
等西岳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她就要坐上那个位置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阎翰云抬脚跟了上去。
……
千面推开门,走到正在写字的温怀蝶的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阁主,你已经不搭理王爷好几天了。”
这都已经攻下南诀国皇城三天了,阎翰云到现在还没把人哄好。
夫妻两个做什么还都在一起,可就是话少。
冷冰冰的,气氛特别尴尬。
导致他们这些下属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干什么都瞻前顾后,担心做不好。
温怀蝶停不抬起头:“我们两个之间有问题没解决,心里那道关过不去勉强和好以后还是会吵架,谁都不会真的开心,还不如都想想,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千面吞咽口水,她不赞同温怀蝶的说法。
要是一直想不通怎么办,就这样冷战不是在消磨感情么。
阎翰云站在门口听着,失落地离开。
房间内,温怀蝶看了眼窗户的方向。
达鸣望着站在连廊下面的阎翰云,伸手捅了捅阳东。
“我们三个之中只有你有喜欢的人,你上去安慰一下王爷,想想办法。”
阳东瞪大了眼睛:“我有什么办法,含烟和王妃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王妃多强势,我和含烟在一起的时候她事事都听我的。”
达鸣叹口气:“再这么下去,等感情耗干了,不会要和离吧。”
现在南诀国也拿下了。
曲涛文那边西岳国不是问题。
虽说王妃不是因为想要阎家军的兵权,想让王爷帮她,两人才在一起的。
可现在毕竟什么顾虑都没有,只靠相爱维系关系。
要是有一天其中一个不爱了,说分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尤其达鸣担心受伤的那个会是自己的主子。
这一路走来,阎翰云对温怀蝶怎么样三人都看在眼里。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更加地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