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做了一个梦,她在梦里看到了很多死人,全是熟悉的面孔。
她甚至在梦里看到了费老大死了,老费也死了,村里的父老乡亲都死了。
阿飘被朱泉晃醒了的时候,人是麻木的,是混乱了,过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我们每个人都会做梦,但是梦这东西很难被记住,尤其是醒来之后过一会儿,大概率就忘了。
很少有人会记住之前的梦,但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就会很容易记住。哪怕是十几年前家里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可以记起来。
别说是十几年前的梦,就算是三天前的梦,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飘做的这个梦实在是太邪性了,我甚至觉得这并不是梦,而是黄皮子看到的事情,用这种方式转述给了阿飘。
阿飘说:“泉儿哥,大姐和二头肯定出事了,我们回去看看吧。”
五叔也说:“大龙是庄主的保家仙,这保家仙都跑出来了,庄主应该是出了大事,我得赶快回去。诸位,你们愿意随我回去我们就一起走,你们要是不想回去,就带上吃的,一直往西走。”
崔大同拉着我到了一旁,小声说:“师父,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一下。”
我说:“他们死不死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何必蹚这浑水?”
崔大同把手指在我面前搓了搓说:“钱啊!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我们怎么能视而不见?”
“你觉得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是钱吗?”
“师父,你在说我俗吗?”
我皱皱眉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太极端了。这世上比钱更重要的是生命。”
“那第二重要的呢?”
我想了想,本来想说爱情的,后来想想,爱情又值多少钱呢?我开始变得无言以对起来。
崔大同追问:“师父,你觉得呢?”
我说:“第二重要的是钱。”
崔大同一点头说:“这就对了。我们还是回去一趟,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我点头说:“行,你去宣布一下吧。”
崔大同清了清嗓子,他大声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看来费家庄是出了大事了,我师父决定回去救人于水火。”
阿飘顿时大声说:“我们快走吧。”
就这样,我们原路返回。五叔赶着马车一直往回走,我们到了神禾窑的时候是晚上,这里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不过窑洞有变化,我们挖开的那个洞里,有很多的兔子毛。
窑洞外面有大量的兔子脚印,在土墙上,还有很多子弹打中的痕迹。
地上有血,还有拖拽的痕迹。分不清是人拖着兔子走,还是兔子拖着人在走。
总之,一片狼藉。
我沿着痕迹往前走,突然发现了一个大脚印。这大脚平时可不常见,这应该是尸仙的大脚。
难道是尸仙带着兔子袭击了老费吗?
阿飘这时候大声喊了起来:“大姐,二头,你们没事吧。”
看得出来,阿飘对这姐妹俩感情挺深的。
朱泉对我说:“我进去看看。”
我点头说:“一定要小心。”
崔大同立即说:“我和你一起。”
崔大同和朱泉进去,大概半小时之后出来。
崔大同在我耳边小声说:“没发现钱财,僵尸会带着兔子把人劫走,但不至于把钱财都劫走吧。”
朱泉大声说:“没有发现任何人,这里面啥都没有。”
五叔说:“会村里,我们立即回村里,要是有人幸免于难,肯定回村里了。”
天这时候已经暗了下来,不过五叔并不在乎,他在马车的前面撑起一根竹竿,在竹竿上挂了马灯,我们开始赶夜路。
到了夜里十点钟的时候,起了大雾,我们在大雾里前行,一直到上午九点半,大雾才散去。
我们的马车此时行驶在一条土路上,一刮风,黄土漫天飞,脏得很。
说心里话,我试图让自己少呼吸一些,免得土进了我的肺。
书生给我们发了口罩,戴上口罩才好受了很多。
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到了费家庄,刚到庄子前面,我就感觉到了不太对。这庄子里也太安静了,听不到一声狗叫。
按理说进了村庄,首先就应该听到鸡鸣狗吠,这费家庄静的出奇。
我说:“五叔,好像不太对啊!”
五叔也说:“确实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好哪里不对。”
进了庄子,看不到人,家家户户都关着门。一直到了庄子的中心,在这里有一片槐树林。
槐树林的正东是费家祠堂,正西是一座关帝庙,正南是一片打谷场。在槐树林的正北方向,就是费家庄的庄主住的大宅子,这是一套几百年的老宅子了,门口摆着一对很新的石狮子。
五叔去敲门,这门虚掩着,五叔一推门就开了。
五叔大声喊:“庄主,庄主,我回来了。人没有送去长安,我把他们带到庄里来了。”
里面并没有人回答,五叔回头看看我,然后一摆手,带着我们往里走。
我们进来之后,直奔堂屋。刚到门口,突然厢房那边的门打开了,我看到费老大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民国时候的旗袍,把自己包裹的很紧。她说:“五爷爷,我爹不是让你把他们送去长安城吗?你怎么带着他们回庄里了?难道是出了意外?”
五叔点头说:“的确是出了意外,大小姐,我要见庄主。庄主在不在家?”
“我爹出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也知道,神禾窑的大门需要修,这大门可不是谁都能打开的。这大门是墨家机关道的传人打造的,只有墨家的人才能打开。我爹去了长安,去请墨家传人去了。”
阿飘说:“大姐,二头呢?”
“二头和爹一起去了。”费老大说,“五爷爷,你还是快送人回家吧,你把人带回庄子来作甚?难道还嫌庄子不够乱吗?”
五叔点头说:“好,我这就带客人离开。”
五叔对着我招招手,带着我们出了这大宅子,出来之后上了马车。五叔赶着车到了前面的打谷场,他把马车停下了,说:“不太对啊!庄里怎么这么安静?”
五叔回头看看那片槐树林。
此时,保家仙就蹲在车辕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槐树林。
朱泉说:“这村子里的狗都死绝了吗?怎么没有狗叫?”
我看着老黑说:“老黑,你叫两声!”
老黑在车上狂叫了几声,按理说村子里要是有狗,只要老黑一个叫,全村的狗都会跟着叫起来。
现在村子里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竟然显得我们几个是多余的了。
朱泉下了车,对崔大同说:“大同,我俩去看看。”
崔大同跟着朱泉绕过槐树林,去了祠堂那边,却想不到的是,费老大此时就站在祠堂外面,在目送我们。
我说:“五叔,这村子里的人呢?”
五叔说:“我也觉得奇怪,是啊,人都去了哪里呢?”
老黑这时候对着费老大狂叫了起来,就像是见到了鬼。这大白天的,也不至于有鬼在外面活动吧。
朱泉和崔大同一直走到了费老大面前,也不知道他们说了啥,很快,朱泉回来了。
朱泉说:“费老大开始送客了。我问她村里的人都去哪里了,她说大家都在后面举办集体葬礼呢,他们把尸体从神禾窑运回来了,这几天村里都会很忙,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太好奇。”
我说:“人都去参加葬礼了,难道狗也都去参加了吗?这费家庄该不会不养狗吧。”
五叔问:“说没说在哪里举行葬礼呢?”
崔大同用手一指说:“据说在庄子后面有个老庙,尸体都停在老庙里了。”
五叔点点头,赶着车往村南边走。到了村南边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村子,而是顺着村子西边的一条直道一直向北,他一边走一边说:“我得去看看老庙那边的情况,不然走了心里也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