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举行通神的仪式,费老二高高在上,擦胭抹粉,看起来像个妖精。下面还有一群人在跳大神,应该是在安慰死去的灵魂。
尸体被摆成一大片,横平竖直,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没有孩子。
我说:“这种仪式孩子们不适合参加,是不是把孩子们带到别处去了?”
五叔摇着头说:“费家庄没有这样的规矩,孩子们是可以,也是必须参加葬礼的。”
崔大同说:“问问不就知道了吗?五叔,这里面肯定有你认识的人吧。”
五叔点点头,朝着人群走去,到了人群里之后,和一个老爷子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俩人一起跪在了地上,头一低,不动了。
朱泉说:“他们聊啥了?”
我说:“阿飘,你再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阿飘领命而去,和一个大婶聊了起来,大婶很不友善,推了阿飘一把。阿飘气得一跺脚,然后跑了回来,她说:“王大哥,泉儿哥,我什么都问不出来。”
崔大同捏着自己的下巴说:“肯定有大问题。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我说:“这肯定不对劲,阿飘,你对费家庄熟悉吗?”
阿飘摇着头说:“我没来过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朱泉说:“我去打听打听。”
朱泉自告奋勇,走进了人群,他的沟通能力是很强的,在北平的时候,他很快就融入了潘家园旧货市场,在那里成了那群二流子的老大。在金陵也是一样,夫子庙附近的二流子都拿他当大哥。
朱泉这人随和,舍得花钱,那些小朋友自然都拥护他。
但是朱泉这次也是无功而返。
我这时候拿定了主意,我说:“我们先住下,走,我们回去找费老大。”
村里所有人都在这老庙里,只有费老大在村子的老宅中。
这下没有人给我们赶车了,我来赶车。
我赶着车回到了村子里,直接就把车卸在了老宅大门口的槐树林旁边,把马也拴在了槐树林里,我进院子给马弄了草料和水,伺候完了之后,我们带着装备到院子里,在这里并没有看到费老大。
我们干脆自己在厢房找住的地方,很容易就找到了,我们就住在了这里。
我倒是看看,这费家庄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对这件事,朱泉有些不理解,我去茅房的时候,他也跟来了,和我并排站着,他说:“师父,我们拿了五千现大洋离开这里算了,没必要蹚这浑水。”
我说:“也不是不行,不过崔大同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里有油水。”
朱泉不屑地说:“他知道个锤子。我觉得这里很怪,费家庄的人就像是着魔了似的。师父,有可能全村人一起着魔吗?”
我说:“不是着魔,他们在举行特殊的仪式,这种仪式感本身就很有魔力。”
“你相信这个?”
我提上裤子,转身往外走,我说:“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事实。”
朱泉追了出来说:“村里的孩子到底去哪里了?”
我说:“是啊,去哪里了呢?”
我俩回来的时候,阿飘和萧安、书生三个已经把老宅走了一遍,我们住在前院,过了一道正房之后,是后院,后院住的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后院后面还有后花园,在后花园里还有下房,还有一口老井。
阿飘回来的时候抱着一只猫,她说:“没有人,狗也不见了,倒是见到了这只猫。”
凡是大户人家没有不养狗的,有的人家还养了几条,看家护院,驱邪避祸,狗可是家庭里的一把好手。
虽然狗不见了,但是狗窝还在。这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木房子,在这木房子前面有狗盆,这是一个陶盆,平时狗子吃东西就在这里。
在木房子后面,还有大量的狗屎。狗屎狗尿又臭又骚,离着很远就能闻到。
看狗屎的样子,最多不过两三天。
也就是说,两三天之前,这狗子还在家的。
老黑一直跟着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前院厢房。
一直到这时候,费老大还是没出现,我们自己在厨房准备吃的。
天黑的时候,费老大回来了,她急匆匆往后院走,我在厢房门口喊了她一句:“老大。”
费老大看都不看我一眼,急匆匆往后走。
不过在她走的时候,掉落了一个手帕。
我和书生对望一眼,心下有了计算,不是费老大不想和我们沟通,而是有人暗中监视。
费老大不敢和我们沟通,这手帕应该是代表啥。明显这手帕就是她故意扔下的。
我和书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院子里闲庭信步,到了手帕旁边,假装系鞋带,把手帕捡了回来。进了屋子打开一看,上面是空的。
用油灯照,没有暗影。
书生说:“费老大丢手绢本身就是在暗示我们一些事情。”
我说:“她在暗示我们,费家庄有问题,她被人牵制了。”
阿飘说:“太诡异了。”
书生说:“得去找费老大聊聊。”
我摇着头说:“千万不要,费老大选择这样的方式警告我们,就是不想和我们接触。这费家庄好像被人控制了。老庙里有大问题。”
崔大同小声说:“师父,我去观察一下。等我消息。”
我说:“让泉儿陪你去。”
崔大同说:“我自己更自由,谁也不用陪我。”
说着,这小子从背包里拽出来一件夜行衣,全黑的,连眼睛都蒙上了。
这小子就这样出去,钻到了黑夜里的一瞬间就不见了。
朱泉呵呵笑着说:“师父,这小子做啥都是偷偷摸摸的,和贼似的。”
书生说:“大同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我们一直等到了凌晨崔大同才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直接摘了头套,把脸露了出来。他说:“师父,我还真的发现了点什么。”
我说:“先不急,先喝口水。”
萧安给崔大同倒了一杯温水,崔大同一口气喝了,然后用手背擦了一把嘴,他说:“师父,在老庙里,不只是费家庄的人,还有很多外人。”
我说:“你咋发现的?”
“这里面有十几个人都穿着一样的皮鞋。”
我惊呼道:“皮鞋?制式皮鞋?”
崔大同点头说:“十几个人,都买相同的皮鞋?这在一个村子里很难吧,大家的审美标准都不一样,最关键的是,村里人谁会穿皮鞋啊,那玩意根本就不适合村子里的人穿。大家更喜欢穿自己婆娘做的布鞋。”
书生小声说:“费庄主去神禾窑处理事情的同时,费家庄被人端了。孩子们被绑架,村里人成了人质,费老二被推上了神坛,成了一个傀儡。他们要做什么?”
书生短短几句话,就把事情的脉络也说清了。
我点头说:“大概齐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