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作没注意到脚下,把响了好久的手机从兜里拿出来。
是郑晓玲打来的。
第一时间,我遮挡住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名,点了稍后回拨的快捷按键。
“哈哈,最近的骚扰电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屏住呼吸,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对“郑晓玲”笑道。
不等她作出回应,我主动拉着她的手,往客房方向快步走去,仿佛是个被下半身控制的猴急男友。
“晓玲,去我那如何?”
我不敢回头看她,担心自己的眼神出现破绽。
“去我的房间。”郑晓玲回道。
她稳稳地跟着我的步伐,脚步声却很怪异,踩一下左脚,再踩两下右脚,仿佛在玩跳格子似的。
“呃......还是去我那吧?我的房里有些好玩的。”
当然,这是在撒谎。
如果真有些小玩具,那我也太下头了。
非要说的话,我的房间里有菜刀和朱火符,勉强算是好玩的东西。
“嗯。”
身后传来应答,让我有了翻盘的信心。
我特意没选择乘电梯,拉着她从楼梯往上走去。
一层、两层、三层......
胜利在望,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可在来到四楼的同时,意外却发生了。
我遇到了刚下楼的某人。
“嗯?伊言?”
是郑晓玲的哥哥,郑学瑞。
我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完了。
手掌已被汗水浸透,紧紧拉着郑晓玲的手,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向这位“大舅哥”解释现在的情况。
但臆想中郑学瑞冲上来质问我和晓玲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相反,他的脸上起了几分困惑,而后逐渐转变为惊恐,往楼上的方向看去。
从那里,隐约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我马上明白,真正的晓玲此时就在楼上。
而且正在往这里走来!
“学瑞哥,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太高兴,但先别生气好吗?等我和晓玲完事了再说。”
我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像个无赖似的,对郑学瑞疯狂使眼色。
“伊言,不是,晓玲她......”郑学瑞没看懂我的暗示,眼神飘忽不定,看了看我身边的“晓玲”。
“之后会跟你解释,至少现在请别干扰我们。”
我只能用模棱两可的话堵住他的嘴,强行把伪人拉进四楼的走廊。
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里,另一个郑晓玲刚好拐过了楼梯转角,和我们相视了一瞬。
“伊言!”
楼梯内远远传来郑学瑞的喊声,像是在提醒我,却仿佛带有求助的意味。
“别管我们!”
我头也不回地大喊一句,拉着伪人加快脚步。
走廊的距离仿佛被时间拉长。
我总算来到403的房,刷卡打开房门。
全程,这位“郑晓玲”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的皮肤质感越来越怪异,碰起来像是糊着一层湿润的液体。
我关上房门,把她拉到床边。
菜刀和朱火符,都放在床头的行李包中。
我必须抓准时机。
“我把你哥得罪了,所以,还要继续吗?”
我装作不经意间拉开行李包的拉链,握住菜刀的刀柄。
郑晓玲已经变回了原样,和我印象里的她没有任何区别。手脚也是正常人的状态。
但不知何时,她竟换上了泳衣,皮肤还留着水珠,好似刚从温泉出浴一般。
“伊言,喜欢我吗?”
郑晓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面无表情,瞳孔深邃得如同窗外的夜色。
回答它的,是我手上的菜刀。
我用最快的速度抽出刀刃,刺进它的胸口。
熟悉的黑血喷涌而出。
伪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体瞬间变形,如同烧焦的树胶制品,丧失了柔软与弹性。
“抱歉。我对配偶要求很高的。”
“呕呕呕,你,骗我......”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先骗我的。”
连捅几刀后,伪人在挣扎中化作黑泥,流了满地。
我深吐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床上。
说好的安心养伤呢?
我现在走到哪伪人就跟到哪,还让不让人活了......
咚咚咚!
耳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我身子一抖,仿佛从梦中惊醒,迷茫地看着四周。
我还在403号房。
地上的黑泥却已消失不见,整个房间跟打过仗似的,凌乱不堪。
我手中握着明晃晃的菜刀,站在房间中央,保持着捅刺的姿态。
我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进入释妄界了。
而且这次,一直到回归现实为止,我都没有发觉异常。
“伊言!在吗?快开门!”
门外传来郑学瑞焦急的喊声。
“来了。”
我把菜刀带在身上,前去开门。
郑学瑞和郑晓玲站在门外。
郑学瑞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慌忙朝我房内看去。
“伊言,刚才那个晓玲呢?!”
“嗯?”
我的大脑陷入了混乱。
难道说之前发生的是真的?我其实没进入释妄界?
我努力感受耳边的声响,无法察觉到任何异常。
这里大概的确是现实......
“就是刚刚啊!你身边不是有个晓玲吗?你还一副要跟她那啥的样子!”
“......抱歉,学瑞哥,刚才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我姑且回了话。
“哥哥,怎么了呀?你干嘛慌得跟见鬼似的。”
一旁,郑晓玲小孩似的嘟起嘴,也跟着看向房间里。
“哎呀!就是见鬼了!晓玲你明明在我这里才对。伊言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学瑞焦急地催促着。
我整理着混乱的思绪,回到房间里,换了双室外拖鞋。
“说来话长。我们去温泉区说吧。你们的泳装准备好了吗?”
我毕竟没办法下水,穿个拖鞋去泡脚就行了。
鼻腔里还是能闻到劣质香水的味道。
我只当是房间太封闭,伪人的气味还没散去。
“伊言,你别卖关子了,我刚刚心都卡在嗓子眼儿了,还以为自己精神分裂了。”
郑学瑞喷着唾沫星子,再次催促。
“对啊。伊言哥哥,快说说发生了什么。”
郑晓玲凑过来,嘴角带笑,眨着漆黑如夜的大眼睛。
说话间,我和兄妹俩走到电梯门口,等待电梯从一层升上来。
“呃,这个事情不太好解释......”
我挠着头,不知要从何说起。
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更是阻碍了我的思考。
仔细想来,我和伪人在房间里时,这股味道反而不太明显。
为什么现在跟打翻了香水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