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白色外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AR眼镜刚好耗尽了电量。
眼前所见,变回了胡乱堆叠的脏器。
这里的内脏都不太健康。
发黑的肺部、硬化的肝脏、白内障的眼球瞳孔、长满溃疡的黏膜,又或者脓肿的菊花......
果然,大城市人得的病,比福化县那种小地方多多了......
我从外套里拿出另一副AR眼镜,顺手把现在这副插上充电宝,去往了精神科所在的十层。
刚看到李院长,他就马上拉住了我:
“伊言先生,你来得正好,我刚想打电话给你的......”
李院长说,在我昨晚检查的数据中,他发现了一些新的异常。
先前,虽然我的脑波等数据一直很混乱,但姑且能从中提炼出正常人的特征。证明我的大脑并没有额外的病灶。
但从昨天开始。
我的脑波数据除了像信号基站一样混乱不堪。还多了一些精神分裂的特征。
李院长因此担忧,我是否会因此罹患某些糟糕的精神症状。
“李院长,你们真厉害。还是很有实力的。”我露出微笑,由衷地发出称赞。
跟这位主治医师说明了自己看到的幻觉。
包括幻听、幻视和幻触。让李院长帮我开药,贵一点也没关系。
“可是......伊言先生。你的大脑情况太过复杂,在未探明脑区之前,随便开药可能会导致未知的副作用......”
“那也比看到幻觉好。我的体内激素姑且和常人无异,别把我喂成傻子就行。”
“那......好吧。我给你开些副作用小的药。你若是有不适的症状,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但不能随便停药......”
李院长无奈地点点头,坐在电脑前帮我开处方。
这一刻,我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扶着我的肩膀。
我猛然回头。
那是一名没有五官的护士。
又或者说,脸上的每个开口都被皮肤封住,能从脸皮下看到开阖的下颚和转动的眼球。
以及。
她的身侧并非连接着双臂。
而是一双大腿。
细腻的脚掌“踩”在我的肩膀上,趾头涂了鲜红的指甲油。
我看着护士的怪脸,强忍住挥刀的冲动,轻声询问:
“......李院长,我现在身后有人吗?”
“嗯?”
李院长还在开处方,从电脑屏幕后歪出脑袋。
“没人。你看到幻觉了?”
“嗯。”
我抓住踩在自己肩膀上的脚掌。
手感还挺细腻,而且带有体温。
然后,轻轻一折。
“唔唔唔——!”
护士倒在地上抽搐,发出沉闷的哀嚎声,就像被皮肤捂住了嘴。
她用身侧另一条腿,以及走路的两条腿,共计三只脚掌捂着脱臼的脚踝。似一只手脚并用的猴子,让裙摆形同虚设。
“那你现在有听到声音吗?”我又向李院长问道。
“没有。”
我又对护士踹出一脚。
鞋底对肉体有着清晰的触碰感。
噗的一声,护士腰椎断裂,翻滚出诊室门外,撞到走廊墙脚,抽搐着身体。
“我刚刚做的事,在你看来是在干什么?”
“你对着空气踢了一脚。动作非常.....有力量感?”
“行。麻烦你了。”
我来到李院长身边,借看处方的动作,用朱火符试探他。
确定这位没骗我后,才向他道别,离开诊室。
倒在门外的护士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走廊深处一名身材更娇小的护士。
同样没有五官,如蜘蛛般趴在地上,摆动四条腿向我匍匐前进。
我迎面向前,一脚踩在那护士背上。
然而这次,护士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吼声。
“先生,别这样!”
周围的医护人员闻声赶来,把我拉开。
再一眨眼,我脚下踩的并非护士,而是一条土黄色的田园犬。
只不过此时,可怜的小狗已经奄奄一息。内脏从腹部大量流出,痛苦地哼唧着。
“医院里怎么会有狗?”我皱着眉头,冷漠地看向护士们。
“先生,这是病人的安慰犬......”
一名护士刚开口解释,远处就传来了某人悲愤的嘶吼:
“——儿啊!我的儿啊!!”
一名六七十岁的老人,穿着病号服,疯疯癫癫地推开我,跪倒在小狗身前。
护士们也跟着蹲下去,试图把病人拉到病房里。
但那老人使劲趴伏在地上,拥抱着小狗的心肝肠胃,哭得老泪纵横。
我俯视着几人一狗的身影,淡淡开口:
“抱歉,老人家。我赔你钱,五十万够吗?”
老人抬起头,颤抖着身体,满是泪痕的脸上突兀地咧出笑容:
“五十万......嘿嘿......五十万,能买几个儿子?”
“这样的小土狗,至少能买上万只吧。”
老人听闻面色狂喜,扔掉手上的内脏,用沾满狗血的双手紧紧拽着我的衣服:
“一万个......我要一万个儿子!!快给我!!快给我!!快给我!!快给我......”
“——6号病人的病情又加重了,快带回病房去!”
几名男护工把老人强行拉回病房。
走廊里回荡着老人年迈的哭喊,骂我杀他儿子,还说话不算数......
一名护士走到我面前,问我是否需要帮助,被我谢绝。
白班的护士只有少部分和我有过接触。
但他们多少都听过医院这几天的事。
知道精神科有我这么号危险的人物,对我抱有一丝敬畏......
李院长也闻声而来。
我给他转了50万,让他帮我转交给6号病人的家属。
好笑的是,我的钱刚刚转出,枯荣子后脚又发了48万给我,是上个月说好的费用......
我乘电梯下楼,去往一层的大厅。
电梯门刚打开,我就来到了极度喧嚣的世界。
白天的医院人头攒动。
休息位几乎被占满。
座位上的人们留意着屏幕上的变动,期待下一个喊的是自己。
哪怕他们样貌正常,嘈杂的嘶吼声依旧十分考验我的耐心。
好在,李院长对我有所优待。特意吩咐护士,优先配我的药,
此时,那负责配药的小护士刚见我靠近取药口,就伸手招呼我:
“伊先生,您的药已经配好了,请过来拿。”
“嗯。谢谢。”
我接过满当当的药袋子。
由于是精神类药物,小护士特意叫住我,讲了很多注意事项。
然而这时。
突然又有人从背后按住我的肩膀,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搞什么!我们等了半天了都没拿到药,你一下来就拿到了?而且我看到了,你的药是刚配的,凭什么先配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