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瞬间挤开前方的空气,发出破空声。
这一发冲刺毫无保留。
是我以巅峰的身体状态,放开肉体限制,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二爷完全来不及反应。
毫秒之间,我已将定身符贴到了它的膝盖上。
二爷面色不变,如一座雕像,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不清楚定身符能控制二爷多久。
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迅速跳起,又将一张入梦符拍在二爷额头上。
二爷消失不见。
沙发上的女伪人也面露惊骇之色,瞬移逃离。
没有了二爷的抓握,大伯和伯母向下坠落,我赶紧把他们接住,轻轻放回沙发上。
“大伯、伯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此时的他们,除了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说不出任何话语。
仔细一看,舌头已经不见了。四肢的伤口也在出血,不知能坚持多久......
为防止大伯又犯病,我提前在他嘴里塞了些救心丸。还在沙发周围洒满朱火符,而后捡回剁骨刀,把入梦符贴到自己额头上。
然而。
入梦的前一刻,我眼角瞄到了某样奇怪的事物。
二爷原本站着的地方,留着一只老旧的黑布鞋......
流水线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二爷站在屠宰厂车间的中央。
身高五米有余,肩宽却与常人无异,偏偏又穿着一套合身的衣服。
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另一脚光着,枯槁的同时满是老年斑。
“伊言阿孙......我本以为,你性格与我哥哥年轻时无异。没想到,竟如此不讲诚信......”
二爷依旧摆着死人脸,嗓声更加低沉,也不知是在表达愤怒,还是感到了恐惧。
现实中的全速冲刺,让我双腿受损,肌肉纤维大面积拉伤,犹如过载的弹簧。
可惜那女伪人跑得快。不然我将其献祭,就能以巅峰状态对付二爷了。
但也无所谓。
我内心的杀意,足够驱使我行动......
“给我死!”
我怒吼一声,向二爷冲去。
二爷无法再瞬移,只能抬起两米有余的长腿,如挥动一根电线杆子,向我袭来。
我心中却没有多少危机感。
这一下对现在的我而言,太慢了。
在我的认知里,身材这般不合理的大型生物,就不可能行动得多迅捷。更何况二爷已如此苍老......
之前的担心,看来是多虑了。
我一个侧身,轻松躲过二爷的攻击,抛出剁骨刀。
刀刃斩到了二爷的肋下。
噗呲一声,鲜血从高处喷涌,好似下雨天的屋檐,浇了我满身。
“啊——!”
二爷发出骇人的尖啸。
它无法再保持站姿,俯下身去,摆动细长的四肢。如一条年迈的蜥蜴,扭动肢体,试图和我拉开距离。
但这个速度还是太微妙了。
“哈哈哈哈!你跑啊!肥猪!给我跑起来!!”
我跟在它身后,尽情发泄心中的仇恨。
从它的四肢开始,一节节地挥砍,直到把二爷也砍成一个人棍。
“伊言阿孙......你这样的半人半魑,本非世间应存之物,能到这般年纪而不夭折,已是古今唯一。若无我相助,你会后悔的......”
事到如今,二爷躺在地上,依旧面无表情,说话声反倒平淡下来。
“死!!”
我却已听不进它的话,只是对准它的脖子,斩下一刀。
人头落地,大量血液在地上流淌,反射白色的灯光。
强烈的快感在体内奔流。
高维信息再次倒灌大脑,逐渐填充了70倍人脑容量,比喰鬼离还要多。
“哈哈哈哈哈!阿公阿嬷,小红!你们看到了吗?我报仇成功了!!”
我高举双手,对着屠宰厂的顶棚大喊。
可随即,笑声突然停歇。
脑内莫名生出一丝想法,对我说,二爷的事还没结束......
我突兀地恢复平静。只有快感的余韵让我微微颤动身体。
低头看去,二爷的头颅静静躺在脚边,僵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为何它临死前,没有表露出绝望的情绪呢?难道是做不出来?
可它先前和我谈判时,分明能做出笑容......
我走上前,抓着二爷的头发,把它的脑袋拎起来。
确实死透了。
我也确实得到了献祭的好处。信息容量比喰鬼离还高的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替身的......
我回想着现实里看到的那只鞋子,又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杀二爷的过程也太顺利了。
以我一直以来的经历。遇上些厉害的家伙,哪有这么容易搞定的,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小红,是我想多了吗?”
我自言自语,来到二爷的尸体边上,一脚踩上去。
二爷的腹腔炸裂,流出内脏。
车间的地上,躺着被我切成一段一段的肢体,如热心摊主剁好的猪蹄撒了一地。
缺乏依据,光用脑子想,是得不出结论的。哪怕我有203个外接大脑,也是如此。
我面无表情,把二爷的尸体抬到了屠宰流水线上,仔细挂好。又把它的脑袋做成了外接大脑,让我增加了129倍人脑容量。
现在,我的外接大脑容量是常人的325倍,塞了144倍的未知信息。
我却无法为此增感到欣喜。
心里就是有那么个疙瘩,觉得二爷的事还没结束......
坐在杀猪台边上,焦急地等待自己回归现实。
噔噔噔.......
手机铃声响起。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坐在邻居家的餐桌旁。
手里还拿着筷子,好似在和三位腐尸一同用餐。
桌面上,摆着一盘盘新鲜的碎肉内脏,带有被斩断的肋骨、脊椎,分明是人类的骨骼......
眼前所见令我有些愣神。
我停顿片刻,拿出响铃的手机。
是枯荣子打来的。
我暂时不接,抬头看向客厅中央。
接触不良的昏暗灯光下,摆着一张被鲜血浸染的沙发,上面洒满黄符,放着两个人的脑袋。
是大伯伊正良,以及伯母陈春萍。
他们死不瞑目,脸上带有痛苦的神色,好似临死前经受了非人的虐待。
我再回头看向餐桌上的佳肴。
这分明是说,我用他们做了顿大餐......
“哈,我又看到幻觉了。”
我干巴巴轻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混杂着室外忽高忽低的风雨声。
沙发后面,二爷留下的黑布鞋已经消失了。
我来到沙发前,对两个人头挤出笑容:
“大伯,伯母,我又看到幻觉了,你们还好吗?说句话,发出点声音也行。”
然而,没人搭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