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夕下,残阳如血。
艾丽丝伪装成塔露拉,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德雷克那堪称‘火力不足恐惧症’的凌弱思路,新公爵府以绝对的优胜者姿态拿下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莱塔尼亚的前巫王余党在此战中全灭,阿尔伯特的感染者战士们也是死伤惨重,仅有不到两成的人员被俘虏,其余人员全部战死,阿尔伯特本人也被安德森打成重伤昏迷,只有波拿马那一群高卢遗族见势不妙,早早溜之大吉,彻底从斯城中退出去了。
此战当中,幽灵小队与雪怪安保队无人伤亡,德雷克派来的罗曼诺夫第六连队轻伤十七人,重伤两人,无一人死亡,盾卫轻伤一人,却剿灭了阿尔伯特麾下近百名感染者战士,可谓是生平之大胜了。
当然,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德雷克‘以强凌弱’思路导致的——对于德雷克来说,如果付出额外的后勤资源(比如将盾卫送来的人力物力耗费,第六连队与幽灵先进的武器装备,从城防军那里调来大威力火炮也不是免费活)就能避免麾下战士的伤亡的话,他还是乐于去做这笔买卖的。
尤其,泰拉大陆的战士培养难度比沃伦菲尔难度更高,除了精良武器和各种训练之外,个体的身体素质差异可比沃伦菲尔大不知道多少倍,还有源石天赋这样一个玄之又玄的额外词条,就让德雷克更吝啬于付出伤亡了。
不过,德雷克这边损伤极微,斯城军警那边就不太乐观了···他们此战中虽然斩杀了约一两百的帮匪,但也付出了十三名军警的性命,以及二三十人的轻重伤员。
单看战损比,似乎感觉他们打的还可以,但考虑到帮匪和军警本该有的战斗素养差距,结果却打成这个样子,也说明斯城军警的战斗力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了。
夕阳照射之下,警队收编之时,一只胳膊缠着绷带的雅听着副官与自己汇报损伤,脸色气得铁青。尤其听到十三名阵亡者当中,居然有超过四分之一都是一开始溃逃的时候自相残杀所导致的,这名自尊心极强的男爵之子更是一怒之下,一脚踩碎了脚下的一块碎石。
不过,不管再怎么气闷,雅依然没有将愤怒撒在那些承受了伤亡的军警身上,只是靠在救护车后门上自己生闷气而已。
“伤亡有点大啊,身为指挥官,手下军士发挥烂成这样,你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谁说我不生气?我现在感觉自己都快被气死了!”
“哦?那你倒是能忍,换做是我的话,估计早就跳着脚对他们破口大骂了。”
之前与雅配合过的那名幽灵士兵给雅递来一瓶烈酒,却被雅推开,只是索要了一瓶瓶装水而已。
将手中的瓶装水一饮而尽,雅略带些愤恨地将瓶子丢了出去,随后说道:
“换做是你,你会责骂他们?行了,你们这种老兵,不比我懂这里面的门道?他们伤亡如此惨重,真的只是他们废物而已吗?斯城对军警的供养一向是周边大城市中最差的,他们打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奇怪!”
顿了顿,雅又接着说道:
“当然,如果不是他们内斗本事一流,不敢对帮匪挥刀却敢对同僚挥刀,这场战斗的伤亡本可以再少一些的···那几个敢对自己人下手的混蛋,我必然会拜托大哥找些门路,给他们一个惨死不可。”
这名幽灵士兵曾目睹雅身先士卒的冲杀,又看到这位小贵族的武艺也不差,再搭上现在这些颇为通透的见识与看法,心中对这个男爵之子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不必你们自己找法子,乌萨斯的军法就不会放过他们的。乌萨斯就是再烂,军队的战力维持与军法执行这一块还是没得说的。”
“至于士气和战斗勇气之类的问题···我只能说,很多人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我们当年第一次跟将军去剿匪的时候,表现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不管怎样,他们面对敌人,能够死战不退,就都是乌萨斯的好男儿,以后总有机会成长的。”
雅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和幽灵士兵扯起了战后抚慰之类的问题。
另一边,被迫躲藏了一天的塔露拉也是终于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
战斗结束,其余被制服的帮匪以及阿莱莎等被俘虏的感染者战士都被运走关押之后。塔露拉先是去找爱国者以及乌勒尔等人了解了作战的详细经过之后,便匆匆地来看望受伤的艾丽丝了。
“嘘,叶莲娜哭累了,还在休息,我们小声点,别打扰她。”
与趴在艾丽丝怀中休息的霜星一样,此刻的塔露拉也是眼眶通红。目睹了艾丽丝那根断臂的塔露拉此刻也在努力强忍,不让自己的某种情绪爆发出来。
“你···又在一如既往地作践自己···”咬着牙,塔露拉低声说出这样一句话。
“欸,你这话可太伤人了,塔露拉。面对那种敌人,用一支胳膊来换对方的命,在我看来已经是血赚买卖了。那个叫霍普拉斯的巫王爪牙,战斗力着实变态,除了父亲,我觉得就算是一个内卫与他单对单,最好的结局可能都是同归于尽。”
“所以,我不去替你,你绝对难逃一死的。这下倒好,我帮你躲了一场死劫,你却先来指责我作践自己,可太没良心了~”
尽管断了一支胳膊,但艾丽丝似乎完全不以为意,甚至言辞话语之中都多了几分俏皮,比以往更多了几分人情味。
但是,塔露拉却没有因为挚友的性情转好而高兴的感觉,反而再难忍受之前的情绪,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好啦好啦,我的伤真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一支手臂而已,稍作处理,甚至都影响不了我以后的生活的。”
说到这,艾丽丝的左手抓着那根断臂挥动的同时,那根断臂右手还抓了抓。看来手臂虽然切断,但还是能被艾丽丝隔空控制的。
看着那根即便已经断开却依然张牙舞爪的右手,塔露拉一时没绷住,哼笑了一声出来,随后她吸了吸鼻子,悠悠问道:
“那你需要怎样的一个环境,才能将这根断臂接上呢?如果必须的话,我可以花一笔重钱,送你去哥伦比亚租个实验室来接手臂···”
“不用那么麻烦,这手臂注定是接不上的——伊卡洛斯合金严苛的锻造条件其实都无关痛痒,关键是骨骼内部的电子电路也是受损严重,相关芯片什么的,在泰拉大陆也完全找不到补充渠道。”
“所以与其点一根不知道多久才能走通的科技树,来接回我这根断臂,倒不如自己新做根机械臂装上——那样还可以往手臂里加点料,来提升我的源石技艺。”
“至于这根手臂,先留着吧,未来有条件了,再考虑怎么处置它吧。”
其实艾丽丝刚才一度想说,她在考虑把这根断臂直接熔了,给霜星做根新的法杖,再余一点,她打算给塔露拉新打造的长剑做剑刃。
不过,艾丽丝自己都猜得到,她是出于手臂重接无望,打算好好利用珍贵的伊卡洛斯合金的目的才这样选择。但霜星和塔露拉,估计都无法忍受用自己爱人(好友)的骨头来给自己锻造兵器的变态行为吧。加上目前她也没条件去熔铸伊卡洛斯合金,所以这也只是一个打算而已。
而塔露拉,她听完艾丽丝的话后,又咬了下自己的下唇,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最近你就好好休息,多陪陪叶莲娜吧。直到新的机械臂组装好之前,都不要再参与什么事务了。这次设计我们算是把境外势力彻底清扫干净了,甚至托他们的‘福’,连十九区的帮派治安问题都不用再操心,暂时不需要你费心费力了。”
对于塔露拉的这个安排,艾丽丝自然是没有意见。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时间都拿来陪伴自家的小白兔呢——最近一个多月她都忙的很,确实有些怀念与霜星卿卿我我的时光了。
“我没意见,不过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这次剿灭了这些境外势力后,还有另外一场大戏要演呢。我不帮忙的话,你能处理得过来?”
说到这里,塔露拉似乎终于有了情绪发泄的口子,只见她列了咧嘴,露出一个在艾丽丝看来都有些阴翳的笑容,沉声说道:
“没事,你不在,还有爱国者前辈呢,以前辈的威名,估计到时候效果会更好。”
艾丽丝点了点头,爱国者在乌萨斯内的名声可比自己大多了,对城市内那些豪商贵族的威慑力,确实要更高一些。
看了眼在艾丽丝怀中熟睡的霜星,塔露拉和艾丽丝点点头,转身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俘虏都处理好了么,塞洛斯先生?”
塞洛斯是塔露拉临时给安德森的化名——乌萨斯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遗忘了这个刺客,但内卫们一定不会遗忘的。
届时,就算安德森早就对脸整形,甚至连源石技艺都改了大半,但难保这个名字不会勾起内卫的记忆,进而引发一系列的麻烦事。
要知道,当初自己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都不自觉地联想到了那件刺君事件来着···
“都处理好了,不过受‘那位’的委托,那个叫阿尔伯特的首领已经被送去救治了。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下艾丽丝——他最后和我拼命的时候,源石结晶扩散得很严重,有些都戳出他的脖子了。要是不处理的话,就算抢救过来也活不了几天。”
听到‘那位’,塔露拉心中就是一阵恶寒。
“受伤的前辈们呢?伤势都及时处理了吗?”
“当然,重伤的两位麻烦些,一位术后估计要养个两三年才有可能归队,另一个断了腿,治好也要告别军队了。轻伤的那些最多养个一季的时间,就可以彻底康复。那位盾卫更是无碍,就是可惜了将军新发的那套优质盔甲——敌人那个副官是真的疯,居然拉着盾卫自爆,要不是伊万下手及时,说不定这次盾卫真就出现人员损失了···”
“这样啊···那就好。说起来,这些感染者战士应该都知道他们此战的结局吧?甚至他们中有一部分都知道那位阿尔伯特先生的真实心思,但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赴死···实在是让我有些···感慨。”
“感慨么?或许吧,但仔细想想,我们当年不也是这样么?明知自己做的事情并非正义,也明知自己要面对怎样的死亡风险,但为了生存,还是不得不做。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是为了身后的流浪团队,而他们则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或是老兄弟们的遗孤吧。”
刚好走到附近,听到塔露拉的感慨,爱国者的副官伊万也是加入了聊天行列当中。
“说来,我都没有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还会重新回归乌萨斯的军队序列之中,为乌萨斯效力,镇压这些暴乱的感染者,也是造化弄人了···”
一时间,伊万、塔露拉以及安德森都是感慨连连。
塔露拉这边在交谈,爱国者还在安排人手收敛阵亡感染者或是帮匪的遗体,准备集中焚化处理。除了乌勒尔外,剩余的三名内卫在追索高卢遗族未果后,也是终于返回,并第一时间找到了爱国者这边。
“向您致敬,尊敬的博卓卡斯替冕下。”
“很高兴,您又重新回归了乌萨斯的怀抱。”
为首的老内卫带头对爱国者敬了一礼,而爱国者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手中的尸体抛到运输车上,回头悠悠说道:
“我从未离开,遑谈回归二字。”
“还有,我不过低级勋贵而已,当不得‘冕下’一称,那是各国或各城邦统治者的称呼,莫要‘捧杀’我。”
爱国者的话里显然有刺,但内卫们显然都没有计较的意思。
至于冕下一词,还真不是这些内卫‘捧杀’爱国者。他们用这个称呼,一方面是为了表达他们最高的敬意,另一方面,爱国者本就是温迪戈一族的族长,算是当得起这个称呼的。
“陛下常于我等面前怀念阁下,也从未在意追究过阁下的那些事迹。阁下既已回归乌萨斯的怀抱,可愿随我等返回圣骏堡,随侍陛下身边呢?”
这话一出,爱国者陡然抬头,猩红的双眼带着强烈的敌意,注视着眼前的三位内卫。
除了为首的那位老内卫外,剩余的两名内卫都感觉心里一阵发毛,甚至体内的邪魔都有些‘暴动’的倾向,开始诱导他们攻击爱国者。
“不,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归宿,亦有更重要的事业与责任,绝无可能回到那座悲伤之城。”
听到这里,为首的老内卫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情绪。他再对爱国者敬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去了。
离开爱国者,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三名内卫走过塔露拉与安德森等人的聊天圈子时,老内卫短暂地驻足,似乎是看向了安德森的方向,弄得塔露拉三人一时都紧张不已。
等到其余两位同僚远去,这位老内卫才抬起自己的手指,对着安德森说道:
“珍惜你的第二次机会,好好弥补当年的错误。”
“若是你洗刷不了那些罪孽,胆敢逃避罪责,我便会重拾当年职责,亲手砍下你的头颅。”
随后,在安德森和塔露拉的一身冷汗中,老内卫随着之前两名内卫的脚步,迅速离开了这片现场。
片刻之后,还是伊万先摆脱了震惊情绪,看了看安德森,再看了看内卫远去的方向,小声向塔露拉问道:
“这个内卫的脾气这么好?认出了昔日的弑君刺客,居然都没有发作?”
塔露拉憋了半响之后,也只能说出一句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猜测来。
“可能···是因为前辈当年连陛下的身都没近,所以陛下根本不在意那起刺杀的缘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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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塔露拉的寻访活动现场,核心城最高的大楼之上,黑蛇正伫立在这里,远眺着自己昔日的府邸方向。
熟悉的波动从身后传来,黑蛇回头,看到一名内卫的身影,莞尔一笑,没有丝毫慌乱地问道:
“怎么就阁下一个人?那两位内卫大人呢?”
“各有任务。此战之后,落荒而逃的高卢遗族已经失了踪迹,无从追查。但莱塔尼亚那边却需要沟通与警告,圣骏堡的使者不日便将抵达边境,前往莱塔尼亚。届时,除了文会留在斯城监视局势,我与另一人都会随使者一同前往莱塔尼亚。”
“哼···巫王残党在斯科沃伦茨克现身的时间都快有两个月了,圣骏堡派往莱塔尼亚的使者别说完成谈判了,连边境都未抵达。乌萨斯如今的行政效率真的是烂到骨子里了。”
面对黑蛇的冷嘲热讽,老内卫也无心解答争辩,只是询问他想知道的问题。
“如今你既已凭借族裔之身归来,可有承接旧日公爵之位以及此地治权的想法?”
听到这话,黑蛇嗤笑一声,悠悠说道:
“阁下是被邪魔侵蚀了脑子,连点政治常识都没有了吗?治理一方土地,岂是单靠一个‘名头’就可以轻易办到的事情?我身边现在根本没几个人才,也没有多少物质资源,强行上位,反而会拖乌萨斯的后腿。”
“相比之下,我的女儿虽然个人能力稍有不足,但却拥有一群能力卓越的英才辅佐。手中还握有新型电路芯片这样的高新技术以及德雷克的支持,比我可‘富裕’太多了。”
说到这里,黑蛇顿了顿,又继续言道:
“还有一点,就是塔露拉受德雷克影响,治政方式较为温和,如今的斯城受内斗与帮派匪患荼毒多年,又有新兴产业等待发展,正是需要修养生息的时候。而这并非我所擅长的领域,让塔露拉来领导此地秩序,再合适不过了。”
黑蛇絮絮叨叨,老内卫也耐心地听他讲述。
“至于我嘛···至少近期会选择留在斯城,协助塔露拉稳定局势,直到斯城的发展步入正轨,我才会离开去做其他事情。”
“第二问,乌勒尔口中,‘乌萨斯未来的钥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听到这个问题,不只是出于对眼前内卫品性的信任,还是说黑蛇本就有额外的算计,她眼眸微垂,肃声说道:
“就是字面意思,那个女人不仅学识丰富,对各项技术的学习能力也是极强,甚至握有许多尚未变现的域外科技,对乌萨斯的未来发展有极大的帮助。”
“哥伦比亚的实例已经告诉我们了,拥有一份独占的高新科技,对一个国家而言可以产生怎样的收益。对当下工业构成极度不健康的乌萨斯来说,这的确是一把通向更高未来的‘钥匙’。”
“不过,这把钥匙,也只有德雷克能够使用——他们不仅是‘同乡’,天然有信任优势,那女人对德雷克的膺服也是独一档的。德雷克或许不是她最看重的个体,但却是唯一能让其无条件服从的人物。剩下的···不论是皇室还是任何一个贵族大公,想让她为之效力,都是天方夜谭。”
“对了,我得警告你们身后贵族议会的那些家伙,甚至也要提醒陛下,不要幻想着用那个卡特斯人来胁迫艾丽丝就范。那女人的报复心理连‘病态’二字都难以概括。不管你们的手段再怎么温和,都躲不开那女人事后的全力报复。”
“试想一下,一个感知能力极强无法偷袭,擅长躲藏隐蔽,又不死不灭的超级科学家。一旦让她找到机会救走被控制的卡特斯,然后流落国外,再加入哥伦比亚之类的敌对强国,乌萨斯别说走向新未来了,能维持住腐朽的现状而不崩塌都是万幸!”
“所以,为乌萨斯计,我对阁下的建议是保守这个秘密——我从来不会怀疑内卫对乌萨斯的忠心与重视,但贵族议会里的那些老东西,总有几个自以为是、敢行冒险之事的白痴!而现实就是如今的乌萨斯摇摇欲坠,我们根本没资格干冒险的事情!”
黑蛇一番警告劝诫,言辞也颇为犀利,老内卫听完之后,也即刻反问道:
“你不相信陛下?”
“陛下宽仁,世所罕见,‘大叛乱’之事也足见其手段胆略。但终归是涉世未深,有些年轻人常有的偏听偏信以及热血专横的毛病。万一那些近臣中有白痴出个馊主意,难保陛下不会一时冲动,进而铸成大错···”
“比如‘大叛乱’一事,陛下于此事中的确展现了其优秀的制衡能力以及君王必须的决断力。但他未能分清矛盾主次,操之过急,又是制造政治恐惧,收拢军权政权,又是大举扩张源石矿业的规模。同时引发了包括军队叛乱以及贫民、感染者暴乱流离等一系列的问题,总是不可辩驳的吧?”
“时至今日,我们都没能彻底清除‘大叛乱’的遗毒。不说别人,单说这起斯城动乱事件之中,受‘大叛乱’荼毒过的人就有多少?”
“博卓卡斯替和他的女儿,孔迪亚和他的感染者心腹,前者一年以前还是乌萨斯的‘叛军流匪’,后者如今居然敢联合境外势力卖国求荣!你说他们有罪固然不算错,但究其根本,这都是‘大叛乱’处事不力而留下的时代问题,与陛下的莽撞息息相关,你说是也不是?”
老内卫沉默片刻,并没有回答黑蛇的反问,而是问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个问题:
“既然德雷克少将手握乌萨斯通往未来的‘钥匙’,其人是否可信,对乌萨斯又是否忠诚?以你之观察,是否有成为我乌萨斯‘祸乱’,威胁帝王之位的可能?”
听到这话,黑蛇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好笑。
她被艾丽丝‘迫害’过一次,虽使得她经历了一次刻骨铭心的苦痛幻境。但身为‘巨兽’的她也以此为契机,浏览了艾丽丝其他的一些记忆,所以也算是对德雷克有了更多的了解。
德雷克会威胁费奥尔多的皇位吗?当然有这个可能!那老东西当年在勒迪尼斯几乎将君王架空了近三十年,若非内忧外患的多重压迫,勒迪尼斯的皇帝以及贵族体制早就被德雷克一起埋进土里,压死铸坟了!
有这样一段经历和历史,谁知道德雷克掌权之后会不会因为‘君主专制和贵族阶级已然成为时代废弃物’的过往思想,以及勒维尔十一世的前车之鉴,把费奥尔多连带着贵族议会一起扬了?
黑蛇可不敢打这个保票——德雷克不管怎么崇尚道德仁善,平时表现得如何温和,但终归是个敢做事的家伙!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近三十年里,即便德雷克内心早已经对君王制度以及勒维尔十一世本人厌恶至极。但为了避免进一步引发国家动荡,居然能忍住近三十年都没有动手废帝,甚至比勒维尔十一世都先走一步,也足见这家伙对国家与人民的忠诚了。
当然,黑蛇可不敢和内卫把事情说得那么细节。她虽然不怀疑内卫对乌萨斯的忠诚,但也不怀疑内卫的死脑筋···虽然眼前这个老内卫她自诩还算熟悉,不该是那种忠君大于爱国的人,但她可不敢赌啊···
德雷克对乌萨斯的价值难以估量,且多数都没有变现,黑蛇可不会允许这些死脑筋的内卫因为圣骏堡某些自私鬼的命令与猜疑,就把那位脆弱到她都能捏死的老将军给害死的。
“其人忠诚不必怀疑,或者换句话说,推动其人为乌萨斯付出的根本反而不是忠诚二字,而是他的操守与梦想。因为他见过更好的世界,所以他也想将乌萨斯,变成一个更好的国家。”
第三个问题也得到了解答,老内卫也是点了点头,不再提出第四个问题。反而是询问黑蛇有没有什么话语,需要他帮忙传递到圣骏堡的费奥尔多陛下那里去。
黑蛇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言语需要对方传递。
待到老内卫离去之后,黑蛇的眼神,也是瞬间变得阴翳起来。
她想起了艾丽丝曾经与塔露拉对话,直说塔露拉不可能成为和德雷克一样出色的人。那番话,即便是她也深以为然。
那么,她黑蛇如今惯用的狠辣手段,以及她总是希望乌萨斯能经历一场‘剧变’,破而后立,浴血重生。她本‘人’也因此而受到唾弃谩骂,甚至连她看好的‘女儿’和‘栋梁’都对她极尽厌恶。她的诸多‘恶行’与‘恶性’,难道也是凭空产生的吗?
圣骏堡的那对父子,有什么资格值得她去惦念效忠的?自己与他们,又能有什么言语需要传递?
闭上眼睛,黑蛇强行平息了这对她来说极为罕见的愤怒情绪,随后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新公爵府的方向。
‘明天,也该去看看塔露拉,顺便启动下一个阶段的规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