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良要明珠去他家,完全是命令的意思。也就是说,明珠不仅要自己打车去,还要自备礼品,吃过饭再自己打车走。
即便这样,明珠来到章良家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嫌明珠动作慢。
“九点多给你打电话,这都快下午四点了,你干嘛去了来这么晚?”章良语带埋怨,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嫌弃。
明珠扯一扯自己刚刚买的5xL号雪纺衬衫,低头看了看黑色裙子下一双臃肿的胖脚,对章良的态度浑不在意,答道:“村委会知道房山塌了派人来检查,走不开。”
章良低头看她手里的手提袋,问:“你都买的什么?”
明珠敞开袋子给他看,一个液体钙礼盒,一箱特仑苏。
章良似乎嫌礼物有些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房前小院。
章父章母也是农村出身,前些年趁房价低的时候在现在的小区买下一套一楼带小院的房子。
章良奶奶一直坐在沙发前朝外看,眼见着明珠进门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嗓门洪亮地说:“这大胖丫头,可真招人喜欢。”
是啊,上辈子这老妖婆喜欢她喜欢到栽赃她偷了自己刚买的金镯子,害明珠落了好大一个把柄在章家,导致她婚后没少因为镯子的事受章母和章良妹妹的阴阳怪气。
明珠故作娇羞地低头,发现那两只金镯子在老妖婆腕子上挂得好好的,款式是熟悉的款式,想必套路也依然没有变。
那就好办多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如同明珠记忆里发生过的一样,老妖婆拉着明珠聊得热火朝天,章母杨启秀在厨房备完菜后叫明珠下厨做几个菜给老妖婆尝尝。
明珠从善如流地将包和手机放下,换上围裙就去了厨房忙碌。
快开饭时明珠回到客厅,发现自己的包果然不见了,老妖婆假惺惺地说:“老大一家子马上就到,我怕孩子淘气,给你把包放起来了。”
明珠笑着点点头,甜甜地说:“谢谢奶奶。”转身她趁几个人都不在客厅,来到电视柜旁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包。
巴掌大的棕色手包被压在抽屉最底层,明珠拉开拉链,里面赫然躺着两个明晃晃的金镯子。
杨启秀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明珠蹲在电视柜前顿时有些失态,紧张兮兮地问:“明珠啊,你找什么呢?”
明珠镇定地站起身,笑着回答:“没什么,地上有点脏,我擦一擦。”说着她把手里的纸巾当着杨启秀的面扔进垃圾桶。
不大一会儿章良的哥嫂一家三口来了。章辉今年31岁,是某品牌轮胎的加盟商,店面不大,生意不错,成天开着他那辆金杯四处跑。
章辉的媳妇叫徐静云,因为嘴甜长得又漂亮,所以多年来一直在百货大楼男装部卖西装,业绩和福利一样好。
两人有个女儿叫琪琪,今年刚五岁,正是调皮爱闹的年纪。
除了这一家三口,章良还有个最小的妹妹叫章婷,眼下正在首都读大三,放暑假没回家,理由是学校组织勤工俭学。
“婷婷她在什么演艺公司打工,天天有演唱会看,你们看,这都是她发来的和明星的合影。”
饭桌上杨启秀在徐静云和明珠面前卖弄章婷发来的明星照片。
明珠不用看就知道,章婷嘴上说的好听去打工,实际上是跟几个家境富裕的同学跑去看明星演唱会。
本来这种阳奉阴违的事她从小到大也没少做,不差这一件。问题是她在演唱会上被一个18线糊咖勾走了魂,等不及开学就外出租房开始跟糊咖同居。
按照时间来算,这会儿章婷应该刚刚跟糊咖对上眼儿,再过些天就该给明珠打电话借钱租房子了。
明珠一边在心里回想上辈子这些事发生的大概时间,一边暗中悄悄关注章良奶奶的一举一动。
老妖婆很是沉得住气,一顿饭吃完装模作样拿纸巾擦嘴,装作无意间发现的模样,尖着嗓子喊道:“哎呀,我镯子呢?!”
饭桌上没有外人,所以一开始根本没人往镯子丢了那方面想,章良的爸爸章四安觉得是老太太洗手洗脸的时候摘了忘记戴,跑去卫生间和卧室一顿找。
结果自然是找不到,找不到麻烦可就大了。
“那镯子是你们二伯上个月刚给我买的,我第一次拿出来戴,咋就能丢了呢?”老妖婆一副急得火上房的模样,站起来在沙发和茶几附近四处踅摸。
不论真心还是假意,桌上其余人也急忙站起来帮着找。
明珠就在客厅里来回转悠,东摸一把西瞅一眼,实际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章良身上,毕竟上辈子找到“赃物”的正是他。
果然不大一会儿章良就搜到了电视柜抽屉,在第三个小抽屉里他如愿翻到了明珠的手包,拎起来十分好脾气的问明珠:“这好像是你的包,我打开看看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明珠像上辈子那样毫不设防地回答。
章良轻咳一声,当着他奶奶和亲妈的面缓缓拉开拉链。
除了一串钥匙和几张零钱,包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不……”老妖婆瞪大双眼,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扭头问杨启秀:“你看见我镯子没有?”
杨启秀一脸懵逼回答:“没有。”
章良皱眉审视地看了看明珠,明珠光明正大地与他对视。
这时徐静云转了过来,一看章良提在手里的包是明珠的,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用别人提醒,徐静云主动把自己的挎包打开给大家看,还是没有镯子。
这下章良奶奶是真的急了,跺着脚在屋子里四处乱窜,一边走一边磨叽:“我的金镯子,新的,值五万块呢。”
章四安比他老妈还要着急。他二哥刚给老太太买的金镯子,老太太头一次戴,来他们家两天就丢了,他要怎么跟兄弟交代?
如果只是老太太放在哪儿忘记了还好说,万一真是家里出了贼,那他这张老脸真不知道该往哪里搁了。
想到这里章四安的急脾气越发按捺不住,借着酒劲他一扬手,喊道:“我就不信镯子还能长翅膀飞了!都给我站一起,咱们一个屋一个屋的搜,屋里没有就搜身!”
“你疯了?好端端的搜什么屋,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杨启秀满脸气愤,就没见过这么会拆台的男人。
依她看那俩镯子肯定是被明珠发现了,所以她偷摸放在了别处。等她走后再慢慢找就是了,反正肯定丢不了。
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往自己脸上抹黑呢。
杨启秀想的确实没错,可惜镯子不是她的,被吓丢了魂的也不是她。
章良奶奶年近八十才戴上金镯子,结果儿子这么大手笔的孝敬她还没戴热乎就丢了,她怎么能不急。
所以杨启秀刚嚷嚷完,老妖婆不顾她的反对,紧接着就拍板:“搜!赶紧搜!”
章四安看都不看杨启秀一眼,直接钻进了主卧。
杨启秀还想试图阻拦,“咱妈根本没进过卧室,你上这里找什么找!”
话音未落,章四安随手拉开杨启秀装内衣裤的抽屉,顺手那么一掀,裹在一条粉红内裤中间的两个金镯子当啷一声被掀翻在地。
四个小辈鸦雀无声,章四安不敢置信地看向杨启秀,杨启秀瞠目结舌地看向她婆婆。
“这……妈,这不是我放的,你知道,我不可能拿你的镯子。”
明珠站在所有人身后,将屋内章家每个人的表情一览无余。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好戏才开场,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