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往事,杨二老爷的脸有些发红。
“如今,你不用吃大哥的了,要砸大哥的碗了?”镇国公接着揭短儿。
“别提这些!”王氏见自家老爷不插嘴了,赶忙接了过来,“当年大哥纳的第三房小妾,也是醉酒进错了门。”
“老爷子当年就偏心。”
“我们群儿有才有德,配得上这个位置。”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无才无德!”国公夫人不干了,这不是明摆着骂自己儿子么?
“说的是谁,谁知道!”
……
杨二老爷脸上一番挣扎,半晌才开了口,“请大哥开宗祠!”
“老二,你铁了心要这样干?”镇国公愤然起身。
“对!”杨二老爷也站了起来。
“好!”镇国公提高了声音,“来人,去下贴子请族里的人三日之后过来!”
“老爷!”国公夫人一脸不可置信。
叫他们来干什么?添堵?
镇国公摆摆手,“二弟请回吧,三日之后再来!”
“望大哥公平!”杨二老爷拱了拱手。
镇国公一脸不耐烦的摆手。
“老爷,怎么答应他?”国公夫人看着牛气哄哄赶来,又趾高气扬离开的妯娌,一肚子的窝囊气无处宣泄。
“你养的好儿子!”镇国公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怎么又怪我?”国公夫人叉腰瞪眼,见镇国公头也不回,便扭头看向身边儿婆子。
下人可不敢插嘴,一个个都低头缩肩,站那儿一动不动。
杨佑安睡醒的时候,府里的热闹已经散了,秋来在身旁,一边儿伺候洗漱,一边儿将早上看来的东西,绘声绘色讲了出来。
“二爷您是没看见,我们夫人跟二老夫人吵得,就差没扯头发了。”
秋天啧啧有声,“真要扯起来,也不知道谁能扯得过谁呢。”
“你以为没扯过?”杨佑安笑着更衣,“我小的时候就瞧见过,我母亲是手下败将。”
“真的?”秋来张大了嘴巴。
“我母亲那会儿还是世子夫人,可惜了,文不成武不就的。”
说到这儿,杨佑安的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果断带人来,又利落带人走的影子。
“二爷……”秋来见他愣神,凑到他身边儿推了推他,“二爷这样子像是在想什么人。”
秋来一副“是她是她,我全知道的”的样子。
杨佑安缓过神来,卷起手指头弹在了秋来的脑壳上。
“二爷的心思,小的全知道。”秋来笑嘻嘻的揉着头。
“要不是她,二爷哪来的上进心?”秋来拱起手,朝天上拜了拜,“皇天老爷显灵了,这是派下来一位菩萨来。”
“闭嘴!”杨佑安笑着嗔怪,“滚去刷马,一会儿跟我出去。”
“得嘞!”秋来一蹦老高,跳着出去了。
自从二爷那天跳了尚书府的墙回来,二爷再也没出去喝过酒。
午时不到,杨佑安带着秋来赶向央楼,刚下了马,便瞧见了小贺的马车。
小贺的马车,干净的如此他身上穿的衣服。
“你竟然不迟到?”车帘子被修长纤细手指挑了起来,一双跟杨佑安如出一辙的狭长双眸露了出来。
“我们二爷天不亮就想来了。”秋来机灵,奔到马车前面,架起了胳膊。
小贺一只手直接搭了上去,扶着秋来下了马车。
杨佑安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贺那只几乎可以称之为柔嫩泛光的手,“你的手脂,你可带了?”
“女子?”小贺有些意外,“马车里有。”
“小的去拿。”秋来直接跑了开来。
小贺撇着嘴没搭理秋理,跟着杨佑安进了央楼。
守在门口的跑堂都是熟面孔了,直接将杨佑安让进了后院。
“爷,您先上去,点心已经备好了,茶水稍后就到。”
杨佑安只是微微点头,脚下却不停,直接穿过了柜台,挑了帘子去了后院。
“杨二爷何时喜欢这样无趣的地方了?”小贺紧紧跟在他身后。
杨佑安侧头,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熟门熟路的上了后院里的梯子,上了三楼。
小贺本以为会见到一间香艳无比的房间,芙蓉轻纱,脂粉香。
可除了青葱嫩黄相间的帘子,以及屋子里微甜的熏香,其余的跟男子书房无异。
两张长条书桌,一张茶桌,两副书架,一个小炕,上面的炕桌放的都册子。
入门处,一只膝盖高的仙鹤独舞,嘴前叼着的长链条前端,坠着一个圆炉子。
小贺推了一下链条,圆炉子便像秋千一般,晃了起来,“这香炉好生别致。”
“点心的味道也别致,你先尝尝。”杨佑安一屁股坐在茶桌旁。
言语间,跑堂儿带着秋来,提着热水迈了进来,“两位爷可用小的伺候饮茶?”
秋来摆摆手,“我来就去,”说完,还顺手塞给跑堂一把碎银子。
“爷是贵客,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说罢将那一把银子又塞回给秋来,倒退着走了。
“二爷,”秋来也不扭捏,直接把拿到手的手脂递了过去,“小的看有几个颜色的罐子,便知道该是味道不同。每样拿了一个。”
“我的东西是那么好送人情的?”小贺也坐到茶桌旁,顺势看了眼放在一旁的茶罐子。
“意松阁的?”小贺一眼便认出了罐子上的标志。
杨佑安点头,顺手拿了一罐递到了秋来跟前,示意他泡这个。
“是刘尚书家的大姑娘?”小贺对整个京城商铺的归属,还是十分清楚的,刘尚书家的好铺子都是他夫人的。
自家表弟能自由进出铺子后院,同他熟悉的一定不是尚书夫人。
女人的屋子,答案当然不用费力猜了。
“待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杨佑安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
小贺斜眼看他,干笑了一声,“没记错的话,那是你未过门的大嫂。”
“她可以不是!”杨佑安的手指在自己身前的茶杯沿儿上转了几圈。
小贺侧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你疯了。”
“她恐怕,也不想是。”杨佑安望向他,“总归,能不能行,大概要看你能在这个事儿上,做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