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风捡着能说的和家里人说了一通,像欧阳夫子让他孙子窃取苏云谦的诗文这事儿就没有和他们讲了。
人多口杂,万一传了出去,苏云谦还小,没什么自保的能力,欧阳夫子是个举人,多年经营,想让一个人无声消失简直不要太容易。
“咳。”周老汉轻咳了一声儿,“有些事情,便是你夫子,也不能说了算的,我的儿子我知道,你担心的,多余。”
周大牛接腔道:“就是啊,大哥,不往上考,真是可惜了你读了这么多年书。”
周灵和他相公也跟着在一旁劝慰,周风苦笑道:“我又何尝甘心,但一朝入朝堂,刀剑无影,说错一句话,便可能是大罪。”
众人默了默,周老汉叹了口气,“唉,你的事儿,自己决定罢,秀才也好,在村里教教书,还能给家里免赋税,也好,也好。”
伴着凛冽的北风,月朗星稀,周家人吃过晚饭,各自回屋去了。
周风倒是没想瞒着顾尧,他心里觉得他还是很靠谱的,次日去村学那边,就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顾尧想了想,“云谦这小子,需要一鸣惊人,最好就是闻名于学子内,让贵人知晓,能护着他旁人不敢再动歪心思。”
周风思索了一番,道:“如今他刚六岁,若是后年能一把通过童试,名列前茅,县令大人定会注意到他,重点培养他。”
“那你能有把握教出一个第一的学子吗?”顾尧笑问道。
周风握了握拳,“我不知道我行不行,但我觉得云谦一定行。”
顾尧明白周风的意思,若是孩子够聪慧,一个考不上进士的举人照样能够教出状元学子,苏云谦刚好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周风和顾尧聊完,心里也有了些想法,“那我就先回去了,刚巧前阵子在府城买了不少的书,我整理一下,以后便让云谦去我那儿学。”
顾尧点了点头,“行,我等会儿和他说一声,其实村里的孩子还是有几个看着能学成的样子,你不如一起收过去,一个孩子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嘛。”
周风闻言笑了笑,“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几个孩子,就一道过去我那儿罢。”
“行,我等会儿就让他们过去。”
村学就这么大,里面的孩子自知如何,他们这三个夫子早就摸得透透的了,虽比不上苏云谦,但还是有希望能考上功名的。
顾尧说的孩子,除了苏云谦外,一共还有四个,五个孩子性格迥异,最闹腾的就是戚赫了。
“顾夫子,我们要去周夫子家学?”戚赫意外道。
顾尧点了点头,“若是你们学得好,明年春时的童生试便能去试一试了。”
几个孩子闻言眼睛一亮,就连最为沉稳的苏云谦眼中也有些蠢蠢欲动。
苏云谦大半个月没去果园,顾尧也没催他,干多少活儿结多少银钱的就是了,苏大婶儿应该还是存了些银钱傍身的。
不过苏云谦这娃儿今儿就搬去果园了,吃了顾尧好几日的好药,他都是记得的,如今银钱还不了,只能多出些力气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看似平息了下来,日子又平淡了下来。
待大宝二宝过了两岁的生辰,年关临近,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出门买年货从雪堆里抬腿都有些费劲。
“我就说前几日就该去的,你偏不去,看,这还怎么去镇上?”戚莳指了指屋外快要有小腿高的雪,冲顾尧埋怨道。
顾尧笑道:“你怎的还怨上我了?那时候不是忙着卖猪,走不开嘛。”
“那怎么办?家里还有许多东西没买来呢,就这么厚的雪,过完年都消不了。”
顾尧想了想,这么厚的雪,驾着牛车也不容易走,天儿还那么冷,“等雪停了再看看罢。”
戚莳没再说啥,眼瞅着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又坐回炕上,给大宝二宝做春衣去了。
屋外雪花又飘了一夜,天儿刚放晴,顾尧一大早儿先把家里院子的雪铲到了一边,屋顶上的也扫落了下来,忙完这些,已到了午时。
大冬天的,呼口气都能结霜,愣是让他干活儿干出了一脑袋的汗。
“等吃过饭,我趁着雪还未消,赶紧去镇上走一趟。”顾尧把铁铲放到柴房,冲厨房的戚莳道。
“好,记得多买些腊肉回来。”戚莳叮嘱道,他和顾尧都挺爱吃这一口儿的。
得亏板车的轮子够高,雪也没没过小腿,大白慢悠悠的也能拉得动。
顾尧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不认识的一家三口,那个高儿的汉子正拉着他身旁的夫郎,一步一高抬腿的往前走着。
“说了不让你跟着,非来,我和咱儿子两人还买不了年货了?!”
“就你俩那记性,准得忘了点儿啥,我不跟着,肯定还得再跑一趟。”
说话的俨然就是单黎一家子,等顾尧驾着牛车走到他们身旁时,单黎纠结了一番,还是冲顾尧开了口。
“兄弟,你也是清水村的罢?我们也是,可否让我夫郎坐下你的牛车,我给你牛车钱。”
单黎话音刚落,就被郑心轻轻掐了把,“不用,我能走,有这钱给宏哥儿他们买点儿饴糖甜甜嘴比我坐车舒坦。”
顾尧看了眼他们,“你们是从北边儿来的,刚落户清水村的人家?”
单黎点了点头,先和顾尧介绍了一番,“我叫单黎,这是我夫郎郑心还有我儿子单瞿。”
顾尧笑了笑,“我听我夫郎说过,只是没见过你们,心叔么经常去我夫郎的豆腐摊那儿买豆腐。”
郑心闻言笑道:“莳哥儿是你夫郎啊,原来你就是顾夫子。”
顾尧笑着点了点头,“单叔,你们都坐上来罢,板车空儿还多着呢。”
单黎本想推辞一番,能让郑心坐一路已是好的了,他和单瞿走路便是,但奈何他们不去坐,郑心也不去,无奈,一家人只好坐上了顾尧家的牛车。
牛车上多了三个人,更稳了些,没那么容易滑了,大白拉着牛车上的四人,慢悠悠的往镇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