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检测装备的原因，大概花了两个星期，才确定1区的质量问题。
因为设备有停机保护装置，所有设备本身并没有损伤。
但是电流的不稳定造成了触摸屏信号的延迟，所以有问题的不是设备本身，而是控制设备的信号器。
培育金刚石腔体内主要是甲烷、氢气、氧气和氮气的混合物。
控制器控制气体进入导管输送到真空腔体内。
设备开机和关机的时间是设备和气流量最不稳定的时候。
因为控制器的反应延迟，导致腔体内功率和压强不稳，气体配比失衡。
从而造成金刚石受压破裂。
“从热力图和矢量分析图上都可以看到，曲线会经历一阵轻微的不规律的波动，只是这个波动很容易被忽略。”
设备旁放置了一个书写的白板。
周淮生把事故的原因详细地向众人讲解了一遍。
“所以当时烧坏的不是设备本身，而是影响了控制器的灵敏性。”
转过头又继续吩咐道。
“先把这几台停机的重新调试一下，测一下其他设备有没有同样问题。”
“把这次的事故写一个详细的报告，方便下次做参考。”
下面的人都在写笔记。
周淮生同样与工程组的人开了会议，要求每个车间的电路的总电源必须分开连接。
同一区的设备并联是最安全的连接方式。
还有就是备用电源很重要，生产必须要有一个小型的发电站。
以备不时之需。
晚上，老徐因为终于结束了第一期工程请大家在酒楼吃饭。
酒桌上，觥筹交错，各自谈论着事情。
老徐肯定是所有人中最忙的，销售催得紧，本来预计明年三月装完的机器，下个月就可以完工。
“最近销售要大克拉的毛钻越来越多了，小克拉的毛钻全成了库存品，这样的话，我们加再多机器也满足不了销售的需求。”
程志文作为生产调度，一直在生产和销售反复周旋。
而周淮生也并非单纯地解决生产的技术问题。
他在老实验室还有自己的实验，每天有人按着节点给他汇报进度。
掐着日子，一个月好像也快到头了，可他还是没能单独把林姝冉约出来。
“老周，人事那边的通知你看到没有？”
“决议定下来了，明年三月底，老公司所有的东西都会搬过来。”
人事那边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实验室一共30来号人，年初已经过来了4个，同万里一样在实验室车间做辅助技术。
除周淮生还有26人，其中5个人不能过来。
检测室那边还有12个人，其中10个人都能来。
微信里对面发来一个纸质表格图片，写明了员工的工龄，能来或者不能来的原因，发消息的是人事主管宋洋。
当然，张寻说了，选择权在他自己手里。
所以人事主管在等他的一个决定。
对话框里的光标一直闪烁，他现在又该如何抉择？
他们吃饭挨在靠窗的位置。
周淮生看着广场外面，突然一愣，外面有个人影好熟悉。
彩虹喷泉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围着格子状的围巾，脖子躲在围巾里，扎着一个蓬松的丸子头，好像在等人。
然后又见莫珊珊小姐拿着过来。
他静静地看着，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儿霍青也来了。
他眼里多了一丝落寞。
“老周，你在看什么？”
程志文把脑袋凑过来。
“没什么。”
他抽回视线。
可程志文也看到了。
“哟，那是谁呀？”
“吃你的饭。”
其他几个人问他们看到了什么，程志文当然不会戳穿，这可是他拿捏周淮生的致胜法宝。
只说外面那个喷泉好漂亮，然后和大家继续喝酒。
等周淮生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你说你刚刚怎么不去见一见？有些话当面说开了就好了，而且我看那个林小姐好像挺开朗的。”
洗手间里，程志文又在拿他开玩笑。
“但是老周，咱们老话要说在前头，虽然你们认识在先，但是既然别人已经结婚了，我们就不要折磨自己了！”
“俗话说得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更别说像景程这样的白天鹅……”
他们边说边往包间走，才走了没几步。
正好在酒楼过道迎面碰上林姝冉三人。
“周先生。”
莫珊珊先看了他。
程志文看出周淮生眼里的异样，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包间了。
“周先生真开心在这里见到你！”
莫珊珊好像有些小激动。
周淮生礼貌地回了一句我也是。
“周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霍总。”
周淮生礼貌地同他握了手，然后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林姝冉。
“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姝冉抬头问。
“跟公司同事出来吃饭。”
他很老实地回答，心里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委屈。
“替你践行？”
他先是反应了一下，然后赶紧回答。
“不是，还有一个星期。”
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决定好。
“周先生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我们在那边订了位置，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但是周淮生拒绝了。
“同事都还在，下次一定。”
他目光闪烁，与林姝冉对视一眼，收回目光强装笑意。
“周淮生。”
转身的时候林姝冉突然喊了他一声。
“你这十年好像也没什么改变？”
他一愣，他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但他确实也没变，所以她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连同处理自己的感情也是，他很抱歉。
或者是说，没有长进，他很抱歉。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无论几次他都抑制不住心里的落寞。
回到包间，程志文凑过来问。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多聊会儿？”
“好像没什么可以聊的。”
可能是小喝了一口酒的原因，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刚刚那位男士是她对象吗？”
程志文问，他刚刚看到莫小姐跟霍青略微亲昵。
他没有回答。
程志文抿了抿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是我们男人的必修课程，等回头兄弟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如果你确实不喜欢小景的话。”
吃完饭后，各自找了代驾送回去。
快到住处的时候周淮生让司机师傅把他放下。
他在外面走了一段路，在一个繁华的夜市边坐了下来，看着路灯下人影交错，旁边一个流浪小狗过来蹭他的脚。
他低头，伸手摸了摸。
“你是不是也无家可归。”
回想起林姝冉刚刚说的话，他心里莫名地有些寒凉。
他以为这十年他已经很优秀了，可是站在林姝冉面前他依旧崩地溃不成防。
十年前他不敢面对她和她身边的人，十年后再见，他却还是一样。
周淮生，你到底在躲什么？
包里手机响了两声，人事主管问他什么时候决定，希望早点告诉他。
他再低头看，小狗叼了一块骨头已经跑向了光亮的地方。
难道还要一直躲下去吗？他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发了一个消息。
“公司想要我作何选择？”
“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