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华如同轻纱般洒落在地面上,凝聚成了一道闪耀着银辉的阶梯。
就在鹿取拔云斋踏上这道月华之梯时,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响传来,坚实无比的阶梯竟然开始一寸寸地碎裂开来!
她连忙抽出腰间的月轮时晷,用力地刺向身旁的冰壁。
刀尖与坚硬如铁的太阴玄冰剧烈摩擦,迸射出一道道幽蓝色的火花,仿佛夜空中绽放的绚丽烟火一般耀眼夺目。
而在下方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之中,无数由月华所幻化而成的美丽蝴蝶正在疯狂地啃噬着她来时留下的灵压痕迹。
那些蝴蝶翅膀轻轻扇动之间,闪烁着微弱但却诡异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这已经是第三重幻境了......”
拔云斋大口喘着粗气,攀爬上了眼前的冰台。
此时她身上那件洁白如雪的羽织已然凝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宛如寒冬腊月里盛开的梅花一般凄美动人。
自从踏入太阴星之后,她便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时空回廊之中。一幅幅令人心碎的画面不断在她眼前交替闪现:
千年前被友哈巴赫残忍杀害的队长;百年前因为一时失手而误伤的流魂街可怜孩童;还有昨日与林宇激烈争吵的场景......这些回忆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更为恐怖的是,每一次想要成功破除眼前的幻境,她都必须割舍掉一部分珍贵的记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脑海中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一点点抹去她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台正中央,一轮宛如弯弯月牙般的神秘光晕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古老传说。
只见拔云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这轮奇异的光晕。
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及到那光晕的瞬间,四周突然间传来了一阵清脆而又急促的声响——玉兔捣药之声!
九只浑身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月兔,如同闪电一般从周围的冰晶之中一跃而出。
它们的爪子之间紧紧握着一根根刻满了密密麻麻星纹的药杵,看上去神秘莫测。
“怎么又是你们?”
拔云斋见状,不禁眉头一皱,娇喝一声。
因为在前两重幻境当中,就是这些外表看起来无比可爱的生物,曾经毫不留情地用药杵将她的锁骨敲得粉碎。
此刻再次面对这群可怕的家伙,她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警惕之意。
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一次,这些月兔们的眼睛竟然泛起了一抹诡异至极的红光,而且它们手中药杵的尖端更是凝结着一层厚厚的黑色冰棱,散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寒气。
为首的那只玉兔突然张开嘴巴,说出了一句让拔云斋惊愕不已的话:“留下悔恨之心,可得月华洗礼。”
更为奇怪的是,这玉兔所说的话语,其声音竟然与拔云斋本人一模一样!其余的玉兔也纷纷附和起来,齐声重复着这句充满诱惑和威胁意味的话语。
随着玉兔们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拔云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紧紧地攥住了一样,每说一次,那种被挤压的痛苦感便会增强一分,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月轮时晷突然间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要挣脱主人的掌控一般。
拔云斋心头一惊,连忙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刀柄之上不知何时竟已缠满了丝丝缕缕的月华丝线!
这些月华丝线宛如灵动的蛇一般,正沿着她的手臂迅速向上攀爬,径直朝着心脏的位置蔓延而去。
“原来如此......”
面对这般诡异的情景,拔云斋却是出人意料地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带着几分不屑,“我倒是明白了,你们所图谋的原来是这个啊。”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光骤然闪过,如闪电般划过夜空。
就在月轮时晷斩断丝线的一刹那间,拔云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反转手腕,将手中的斩魄刀直直地刺入了自己的左胸!
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而出,反而是有一团如同雾气一般朦胧的记忆缓缓从伤口处被刀尖挑了出来。
仔细看去,那团雾气状的记忆之中,赫然呈现着一幅画面——千年前,正是由于自己一时之间的判断失误,最终导致了挚友林宇陷入了长达百年的沉睡之中。
这段回忆,无疑是拔云斋此生最为悔恨之事。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气势汹汹、尖啸着猛扑而来的玉兔们,在接触到这团记忆雾气的瞬间,竟然纷纷化作了一座座晶莹剔透的冰雕,僵立当场,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拔云斋轻轻抬手抹去眼角凝结而成的冰晶,目光凝视着那逐渐消散于皎洁月光之中的雾气,冷冷说道:“真正应该感到后悔的人是你们,竟然妄图窥探身为死神的我的觉悟。”
说罢她缓缓抽出插入胸口的月轮时晷,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刀身闪烁起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主人。
冰台轰然开裂,露出通往主殿的通道。拔云斋的斩魄刀突然发出清鸣,刀身浮现出月相变化的纹路——这是突破三重幻境后觉醒的“月读”形态。
主殿之中,一轮巨大的月轮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它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光芒,仿佛正在将那如水般的月光编织成一个洁白如雪的茧。
拔云斋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殿门,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着。
突然间,一阵清冷如霜、空灵悦耳的女声在穹顶之上悠悠回荡开来:“能够一路行至此处,看来你倒是有几分本事,也算是有资格目睹太阴真容了。”
原本安静的月光茧猛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炸裂开来。
一道身影如同仙子下凡一般,赤足踏着虚空缓缓而降。
此人身披一袭银色长发,随风轻轻舞动,宛如月华流泻;其面容绝美,却又带着一种冷若冰霜的气质,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当这位银发女子降临之时,她额间闪烁着神秘的月纹竟然与拔云斋额头之上的太阴印记相互呼应起来。
刹那间,整座宏伟的宫殿像是被某种强大力量所驱动,开始逆向缓缓转动起来。
拔云斋惊愕地发现,随着宫殿的转动,一股神奇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到自己体内。
她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成熟稳重的外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年幼稚嫩的孩童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变成小不点的拔云斋紧紧握着那把比她自身还要高出许多的月轮时晷,仰头望着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银发女子,奶声奶气的问道。
银发女子微微垂眸,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说道:“本座乃太阴星主望舒!”
对于拔云斋的质问,她只是淡淡的回应了这么一句。
望舒伸出纤纤玉手,轻触指尖。只见拔云斋手中紧握的月轮时晷骤然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眨眼功夫便化作了一根晶莹剔透的月桂枝。
“本座的月轮,向来只渡有心之人。”
望舒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她的背后渐渐浮现出一座古老而恢弘的洪荒月宫虚影,那月影朦胧虚幻,美轮美奂,令人心生向往。
“说吧,小家伙,你究竟因何缘故要擅闯我这月宫禁地?”
望舒注视着拔云斋,眉宇间带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