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村里的房屋太过老旧,已经破旧不堪,有些墙壁上甚至爬满了藤蔓,屋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但无人去补。
村庄里的道路宽阔,两旁长满了杂草。偶尔有几只乌鸦在村庄上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这里家门紧闭,街上几乎没有人活动,西日村仿佛被世界遗忘,无人问津,只有阴暗和冷漠陪伴着它。
\"是学校吗?\"萧池云停下脚步,望向前方,\"我听到了小孩的声音。\"
白素情也看过去,确实是一个小学,但是现在明明是上学时间,所有人却都在往校外走。
\"小朋友,你等等。\"白素情伸手拦住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手上攥着一个长条放在嘴里吮吸,被白素情叫住后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她。
白素情眼睛在她手中的肉色条状物上停留一秒,就重新看向她的眼睛,问:\"你们今天放假吗?\"
小女孩咯嘣一下咬断嘴里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素情,半晌才开口:\"今天放鼠假,学校让我们回家除鼠。\"
\"……处暑?\"萧池云有些困惑的思考着这个词语。
\"不是处暑,是除鼠,西日村的老鼠太多了,我们要回家帮家里捉老鼠的。\"
白素情看了眼周围快步离开的小孩,又想到了村庄里面奇怪的景象,开口询问:\"是因为除鼠,所以才家门紧闭的吗?\"
小女孩又把长条放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咬着,摇了摇头,回答白素情道:\"关门是为了游神,得先游神才能除鼠,不然会被报复的。\"
还没等白素情问谁会报复,小女孩就径直走开了,那长条被她全部吸进嘴里咀嚼。
\"……你听的出来她在吃什么吗?\"白素情看着小女孩的背影,问身边的萧池云。
萧池云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声音,摇摇头,回答:\"不太清楚,估计是某种带骨头的肉类,我能听到很细微的骨裂声。\"
白素情点点头,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小学,开口道:\"进去看看吧,虽然很不想进学校就是了……\"
萧池云微微偏头,似乎听到了什么,紧紧抓住了白素情的手。
白素情也回握住他,两人一起走向学校,大门的上方悬挂着门牌,用金漆描写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讲述着它的历史。
——
\"韩四爷怎么想着来查案了?平时不是什么事都扔给你大哥吗?\"秦慕白手上玩转着一把精巧的小刀,斜眼看着一旁悠哉扇风的韩喻。
韩喻刷的一下收回折扇,勾上秦慕白的肩膀,扇子抵在下巴上,狡黠的笑着:\"想知道啊,给钱啊。\"
秦慕白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们韩家作为上三家之一,真的穷困潦倒到这个地步了?\"
\"不听就算咯——\"韩喻刚想站直,秦慕白就从旁边伸出一张卡,挡住了他的动作。
\"密码还是和之前给你的那张一样,那现在讲讲吧,韩少~\"
\"嗐——\"韩喻收走那张卡片,\"就冲你这么仗义,你算姻缘的结果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的。\"
秦慕白眼角抽了抽,停下脚步用力抓住韩喻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低声威胁道:\"那件事你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韩喻佯装惊讶的睁大眼睛,伸手在嘴边比作拉链状拉动了一下,随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秦慕白满意的点点头,放开了韩喻,一眼扫到巷子角落,忽然发现有一个人躲在那里偷偷看着他们。
\"?\"
韩喻也看到了那个人,看身影是一个小孩,他注意到两个人的目光,也没有动,继续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去看看。\"秦慕白拍了一下韩喻的背,催促道。
韩喻顺势向前,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如果他是鬼怪,把我杀了,你可得给我报仇啊……\"
韩喻来到那个人面前,是一个最多不超过十岁的男孩,他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一头枯黄的短发,整齐的刘海下是那双略微暗淡的眼睛,犹如两颗枯槁的灰石,他的鼻梁略微塌陷,嘴唇有着病态的白,嘴皮干裂,流着丝丝血丝。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长呢?\"
男孩紧紧盯着韩喻,并不开口。
韩喻对哄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只能回头看着身后在玩手上机甲的秦慕白。
\"别看我啊,我从小到大哄过的就只有白素情。\"秦慕白对上韩喻的眼神,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还把她哄哭了。\"
韩喻认命的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孩,这次没等他开口,男孩就说话了。
干涩嘶哑的嗓音表示着他许久没有摄入水分了。
\"你们……有看到猫吗?\"
韩喻一愣:\"什么?\"
男孩眼神四处游离,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动,嘴唇微微张合,道:\"猫啊,就是黑色的,长着三角形耳朵的东西。\"
\"没有,我们进来没有看到其他生物。\"韩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就好……那就好哦……\"男孩点点头,\"只要等游神结束,我们就彻底解放了。\"
没等韩喻再说些什么,男孩就自顾自的顺着小巷往深处去了。
秦慕白走上前看了眼狭窄的巷口,顺手收回了刚才悄摸安装在韩喻背上的监听器。
\"看起来游神很重要。\"
韩喻先瞥了眼秦慕白拿在手中的小型监视器,又看着黝黑的巷子,说:\"重要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游的到底是什么神了,需要生肉来祭祀。\"
——
\"泉!你看这个。\"莫宿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伸到冯晓泉面前,手上是一节白色指骨。
冯晓泉拍掉莫宿手上的指节,又掏出手帕给她细细擦干净,批评道:\"莫莫,我说了不要去挖坟,把手弄的脏兮兮的……\"
莫宿看着自己重新变干净的小手,开心的握了握自己的爪子。
冯晓泉站直身子四面望了望,西日村西面是整个村庄的坟山,在那片宽广而沉静的墓地里,坟包安静地鼓着,有些坟墓已经被野草包围。
\"游神游神……\"冯晓泉手指不停的击打自己的手掌,目光扫视着四周的环境,\"村里总有些古习俗,既然信神,那应该在入坟之前也会拜神,有坟山就有入坟庙,可是寺庙在哪里呢……?\"
在冯晓泉曾经生活的地方,这种入坟庙一般建的很明显,可西日村的入坟庙却如此隐蔽,是在躲什么东西吗?
正在思考着,冯晓泉就被砰的一声响带回了思绪,寻声看去,莫宿正面朝大地栽倒在土里面。
\"……莫莫?\"
莫宿向后举起手臂,示意自己没事。冯晓泉上前把她拉起来,就看见了绊倒莫宿的东西,一个红色的尖角。
莫宿一边拍脸上的泥土,一边甩头,等清理干净自己,再看冯晓泉就发现她蹲在地上盯着绊倒自己的东西看。
\"要挖吗?\"
冯晓泉摩挲了一下红色的尖角,回答:\"挖。\"
不多会儿,莫宿就把那一块挖出一个大坑,红角的下面是一整个小型寺庙。可怎么拽都拽不出来,似乎是长在了地里一样。
\"没事,至少找到他们所祭拜的神了。\"冯晓泉阻止了继续用力的莫宿,蹲下身仔细擦掉寺庙牌匾上的泥土。
上面的字已经有些褪色,但还是能辨认出模样——西神庙。
西日村,西神庙,到底是单纯的本土信仰,还是……真的和神有关?
冯晓泉想起槐安中学的事情,总感觉这一路走过来,除了灵江的事情牵引,还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约约的联系着他们。
不仅仅是已经出现的六人,还有剩下的宋家和袁家说不定也有被计算在其中。
不过……宋家这回仍然不准备出手吗?
而此刻西日村门口,一双青色的眼瞳注视着西日村的村牌,手中抱着一本破旧古籍,她伸手翻开古籍,还没阅读就有一只松鼠跳上她的肩膀,开始叽叽喳喳的叫。
\"……嗯?来了很多人吗?\"宋聘婷微微偏头,侧耳倾听松鼠的叫声,\"两男四女?我知道是谁了,谢谢你。\"
松鼠又跳下她的肩膀,跑到草丛中没影了,宋聘婷并不着急进村,而是寻了一个大石头坐下,开始专心的阅读古籍。
\"古籍记载,西日之意,除了结束,亦为初始,在最初的东方神话中,西日神乃世间第一位人神,初期真心为民,善待世人,百年后却被信徒出卖,导致神力大失,于是下达诅咒,使信徒千年万年转世赎罪。\"宋聘婷眼神平静,有抬眼扫了下眼前的村庄,\"信徒后悔,为了赎罪,遂创建一村,终年侍奉西日神,名为——西日村。\"
\"那么,本来就是为了赎罪而生的村庄,在如今视神学为迷信的当代人眼里会是什么样子呢?\"宋聘婷盖上书,\"当然是渴望离开,那还没有完成使命村庄,就会受到西日神的惩戒。\"
\"果然是神在参与其中吗?袁家肯定听到神意了吧,居然瞒了下来吗……真是卑劣的家族啊。\"
一只麻雀停在她的指尖,歪着小脑袋,张嘴叫了几声。
宋聘婷摇摇头,对手指间的小鸟说:\"我这次不进去,等他们出来,父亲说了,西日村这一次宋家绝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