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丈为何会出现在翰林院,这件事还要从礼部尚书入阁讲起。
尚书入阁乃是一件大事,礼部的人想热闹热闹,便凑了些银子开了一场聚会。
孙国丈最近一段时间出手大放,在礼部结交了不少朋友,他们便拉着孙国丈喝酒。
酒一喝多正好碰上大雪纷飞,孙国丈诗性大发,酝酿半天却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恐在礼部官员面前丢脸,孙国丈马不停蹄到了翰林院,想请位翰林学士帮自己撑场。
翰林学士可是第一流的清官,他们发起脾气来,连宰相的面子都不给。
孙国丈被誉为官员之耻,这些人自然是看不上。不但不肯和孙国丈去,还话里话外嘲讽孙国丈。
酒气满身的孙国丈忍不住和一位大学士动了手,还在翰林院大放厥词,言说动用孙贵妃势力把动手的大学士阉了,送到宫里伺候孙娘娘。
大学士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又被如此威胁,当时怒气上头,一头撞到柱子上自尽了。
林遇匆匆来到翰林院,已有不少翰林学士披麻戴孝,一身白孝服和大雪相得益彰。
“诸位学士,不可莽撞。”林遇拉住走在最前头一人,“大学士呢,为何不见太医!”
“林大人,你也是陛下亲封大学士,如今孙侯爷在翰林院耍酒疯,我们当同仇敌忾。”一个胡子发白的学士怒气冲冲,“士可杀不可辱,我等去告御状。”
林遇有些头痛,他和夏云好不容易借着赋税案打压了外戚势力,孙国丈又捅出这样的娄子。
“诸位听我一言。”林遇不得已开口大喊,众学士停了下来,目光投向林遇。
“来时我已了解前因后果,孙国丈在翰林院耍酒疯不对。可当务之急是救回大学士,他在哪里?”
这时众人才想起大学士,方才怒气上头,他们连太医都没有叫,就想着去告御状。
“林大人,快跟我来。”胡子发白的学士推开众人,引着林遇去了翰林正院。
院子里,一中年人禁闭双目,旁边聚着一些人。
救人如救火,林遇大吼一声:“都让开!”
众人退至两旁,给林遇让了一条路出来。林遇快步来到大学士身边,先给大学士把了脉。
心中悬着是石头这才放下,若大学士自尽而死,孙国丈少说也要进天牢蹲上几年,到时外戚和门阀世家之间的平衡势必被打破。
“你们谁腿脚快,去太医院叫太医过来,顺便带些针线。”
一个年轻的学士往太医院跑去,林遇伸手按在大学士的头上。
大学士额头上有一道伤口,正止不住的流血。
比起前世,这世修炼武功的林遇体内有真气,对伤口的探查更加精准。只见他伸出两指按在伤口上,很快血就止了下来,大学士急促的气息这才平缓。
“快把大学士抬进屋里,外面天寒地冻的。”林遇指挥众学士,抬着大学士进屋。
屋子里烧着火盆非常温暖,大学士原本哆嗦的身体平静下来,过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
“这里是何处,莫非老夫到了阴曹地府,怎么看着和翰林院这么像呢?”
“大学士,你醒了。”几个关切的学士围了上来。
大学士这才觉得额头作痛,身旁站着一人,正伸出一只手按在自己额头上。
“林大人?”大学士看清救命之人,忽然想起什么。“那孙老贼呢,老夫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如愿。”
“大学士,本官暂时封住你的伤口,现在不可激动,万一再流血神仙难救。”
大学士深吸一口气:“听林大人的,那老贼竟敢在翰林院耍酒疯动手,还出言嘲讽老夫。言说要将老夫阉了入宫,此仇不报老夫心里不痛快。”
林遇心中暗道翰林学士脾气够大,再晚来一步,大学士就真死了。
“本官来到翰林院时未见孙侯爷的身影,怕是已经外出避祸了。”
“他跑不了的。”大学士冷笑一声,扭头看向身旁围着的人。“你们都出去发动人手,一定要找到那老贼,顺便派两人进宫告御状。”
“是!”
众学士退下,大学士看向林遇说:“林大人,老夫看你欲言又止,是否想劝老夫不要计较。”
“未经他人事,怎能随便说出原谅二字。大学士有正气在身,容不得他人侮辱。这次是孙侯爷做的过了,活该他受罚。”
大学士哈哈一笑:“都说林大人与众不同,今天老夫算是见识了。老夫知道,林大人和陛下正在平衡两方势力,不过平衡不是纵容。今日孙老贼闯入翰林院,便是试探底线。”
林遇心中一动,翰林学士虽然脾气臭,但各个都有真才实学。
“愿闻其详。”
“孙老贼闯进翰林院虽一身酒气,但老夫观他发起疯来,举止另有目的。”大学士冷笑一声,“不过是借着酒劲,试探陛下的底线。如果真被他探出,恐怕这样的事日后还会再现。”
林遇恍然大悟,孙国丈虽是官员之耻,平时行事也飞扬跋扈,但借着酒劲闯进翰林院发疯,可不是他这种人会干出来的。
此人虽爱贪小便宜,但做事总透着一股狡猾,是有些小聪明在身的。
“幸亏大学士识破。”林遇感慨起来,“不过大学士用命来提醒陛下,是否太过极端?”
大学士笑了起来:“林大人,那时老夫脾气上来了,便想借自己的命提醒陛下。外戚不可信,门阀世家也不可信。”
“大学士放心,本官定会给你讨个说法,我也是陛下亲封大学士,虽未来翰林院也算是自己人。”
“那就有劳林大人了。”
两人正聊着,太医匆匆跑了进来,见林遇在此松了一口气。
他接替林遇,给大学士止血缝合伤口。
林遇出了翰林院,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心中暗道外戚也好,门阀世家也罢,能在京城混的没有一个傻子。
“孙侯爷,莫要当平衡是纵容。”林遇握紧拳头,打定主意给孙国丈一个教训。
“林大人,陛下有请。”王顺悄无声息出现在林遇身旁。
林遇点头:“大学士无性命之忧,本官这就去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