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夫人道:“别人愿意帮咱们这么大的忙,若要再让对方负责打扫维护,不大好吧?或者,这维护用的银子咱们给他?”
“你大伯母说的有道理,你介绍的朋友肯定是可信的。可正因为如此,咱们才不能占对方便宜,也免得你在中间不好做。”苏老大道,“娇娇,就依照你大伯母,事情办妥后你朋友只要在京城都可以住在家里,维修的银子咱们来出。”
眼见苏家人都是这样的态度,盛如娇也不执意坚持,左右这银子日后还要落到她手中,她再找其他地方将银子补给苏家就是了。
若她坚持不收,反而让苏家人不安。
“就依大伯父大伯母,这两日我就将催促人将事情办了。依我的想法,卖宅子的事情最好闹的动静大一些。”盛如娇道,“苏家闹的越热闹,咱们才越安全。”
皇帝要脸,才放了苏家,肯定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
苏老太太笑道:“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长了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一家子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人的心眼儿多。”
盛如娇弯了弯眉眼,“我就当祖母夸我了。”
饭后,苏老太太精神不济,苏大夫人就扶着去歇息了,其他女眷也都各忙去自己的事情。
苏老大、苏老三去书房说事情,请了盛如娇过去。
苏家虽然是行军打仗,可该读的书也没少读,书房里放着满满一墙的书,书架对面的墙上则挂着一把弓。
苏老大亲自斟茶,盛如娇见状立刻起身:“我来侍奉两位伯父。”
“坐下。”苏老大语气坚持,“你为苏家做了这么多,受得起。”
盛如娇只得重新落座,端着温热的茶水,她看向苏老大和苏老三,“两位伯父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苏老大摇头:“刚刚母亲说的没错,我们一家子的心眼加起来都比不得你和那位明哲太子。今日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苏家日后有什么想法?”
从前苏家只知道打仗,也没想过皇帝会想弄死他们。
现在死牢里走一圈,再傻的人也该觉醒了。苏老大对自己以往的认知不确定起来,他想听听盛如娇的想法。
苏老三也道:“是啊娇娇,你脑子灵活,你觉得苏家暂时回祖籍避风头会好一些,可日后呢?苏家总不能一直做田舍翁啊?”
苏家人骨子里的血只有在战场上才会沸腾,若一直一直困守祖籍……那样的日子,他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刚刚在老母亲和妻儿面前,他们尚且稳得住,可实际上心急如焚,急切的想听听盛如娇的想法。
盛如娇轻叹一声,再次觉得东唐皇帝是真眼瞎啊,这么好用的武将硬生生给逼成了这样。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
但即便后悔了,她也不会给他机会。
斟酌之后,盛如娇道:“两位伯父觉得现在四大国都如何?我不了解南梁和北汉,但就我接触到的西津和东唐,说句实话,都在走下坡路。”
西津的祁山已经反了,东唐的苏家也要解甲归田了。
这是一个王朝开始衰落的征兆。
苏老大猛的抬头,眼底闪过震惊:“你是说……四大国都将乱?”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四大国之所以还能维持现在的局面是因为都没能力攻打其他国家,也害怕将自己的国家卷入战事,可若有人打破了呢?”
“换另外一个角度,忠臣良将不被重用,天下百姓日子艰难,这样的王朝,两位伯父觉得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老百姓最是顺从不过,只要给他们一条能活下来的路,他们就极其能忍耐。可若连他们都忍耐不了,那之前的所有忍耐都将反噬给压迫者。那个时候群雄四起,战乱也就开始了。”
苏老大和苏老三都被盛如娇的话惊到了,他们很想说现在东唐海算繁盛,虽比不得从前,可百姓好歹能吃上一口饭。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即便东唐富庶,也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吃得上饭。而且去年夏洪,东唐死伤无数百姓,朝廷的救援不及时,许多地方都起了暴乱……
半晌,苏老三才从嗓子里就挤出一句话来:“你说说天下将乱?”
“依照既往的历史轨迹,有这个迹象。所以我觉得苏家此时退回祖籍是聪明的做法,至于日后,两位伯父可以观望一下,若遇明君,焉知苏家不能再挣来一场破天富贵。”
盛如娇笑眯眯的给两人画饼。
“苏家的劫难这会儿看着是不幸,但若是将时间拉的足够长,日后回头再看,说不得这牢狱之灾才是苏家冲向鼎盛的转折点。”
苏老大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他都要相信了。
不过……
虽然他们性子直,但不是没脑子,尤其在排兵布阵上更是有自己擅长的点。
苏老大和苏老三交换了视线,看向盛如娇:“你和明哲太子是何打算?要挑选明君追随,还是……”
“逐鹿天下,自然是各凭本事。”盛如娇直接道。
苏老大:“……你倒是坦诚。”
但同时心里也有一股欢喜,这样的事情盛如娇都能坦诚的说出来,可见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
盛如娇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陈华偶虽小,可聂明哲到底是太子、我是太子妃,我们不愿屈居人后,努力上进一些也是正常的。”
她偏头看了看皱着眉头的苏老大和一脸懵逼的苏老三,又道:“不过日后苏家如何选择我并不勉强,苏家愿意帮我们自然是好的,若不愿意,我也不会记恨。”
“你已经以苏家女的身份敲过登闻鼓了,现在谁不知道宸华国的太子妃是苏家女?你若想谋取天下,那苏家投靠谁别人能放心?”苏老大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跟你爹一样鬼精鬼精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打算的?”
盛如娇摇头:“那倒不是,之前是奔着救你们来的。后来见东唐皇帝不过如此,就起了心思。”
苏老二和苏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