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聂明哲和国师相对而坐。
此时他们面前的墙壁上挂着的手和秦家密室中一样的画卷,只是比秦家那副又更加的精细,尺寸也更大一些。
“所以,当初是四大家族的祖先对第一任西陵国主发了誓言,要生生世世忠于西陵国主、守护西陵国?”
国师点了点头,谪仙似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丝毫没有国师应有的神秘和高冷。
但聂明哲自打一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样子,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了。
“四大家族的祖先发誓要效忠西陵国,但现在分明是已经将自己当成西陵国的主子,把持朝政、民生,将西陵国的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哪里还记得家族誓言。”
聂明哲淡淡道:“倒也不能这样说,最起码四大家族都没谋朝篡位。”
这一点就很神奇,国主常常换,有时候压根就是天降一个人,可四大家族都接受良好,好像压根不管谁是国主。
“我有些想不通,既如此,他们又何必遵从一个傀儡国主的意思,直接打起来一决高下,有能力者就做这国主岂不是更好?”
“你以为他们不想?他们想当国主都想疯了!他们不做这个国主,是不敢!”
盛如娇一离开,聂明哲就开始废寝忘食的处理政务。他是宸华国的太子,如何高效率的看奏折以及从奏折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于他不过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所以他就发现了,四大家族在西陵国迥然不同的地位,其中的许多违和点都无不告诉他这个西陵国有天大的秘密,
聂明哲立刻让人请国师进宫,并让宫人带话过去,若是国师不能及时进宫,这西陵国主,他怕是做不了了。
国师就黑着脸跑来了,进门就看到聂明哲在看这副从不示人画卷。依照聂明哲的精明,国师很能在他面前说谎。
聂明哲给两人的茶杯都满上,淡淡道:“他们可是有把柄?亦或者是受了什么约束?”
可以约束四大家族近千年争权夺势但始终不敢更进一步的约束,聂明哲十分好奇这股神秘且强大的力量。
国师垂眸不语,眼神从茶盏上飘到画卷上,像是在透过那画卷看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又好像只是在看某一个人。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大殿里点了宫灯,昏黄的灯光下,让画卷变得更显遥远神秘。
聂明哲不催促,只给自己换了一杯热茶。
就在他想着要换多少倍茶水,对面的人才会开口的时候,国师抬起眸子,声音寒凉:“四大家族的先祖是西陵第一任国主的亲信,跟她一起统一了这个地方。”
“那个时候还没有西陵国,此处藩王割据、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热,第一任国主聪慧异常,带着四个得力亲信,从一兵一卒开始到最后统一西陵国,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但就在西陵国安定了三年之后,西陵国忽然天降异象,气候开始发生变化,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什么异象?”
“日月同现,分不清白日还是黑夜,气候骤热,河流、琥珀全部干涸,岸边都是晒死的鱼儿,百姓种在地里的庄稼也全都死了。”
聂明哲惊讶,他读过正统的历史书,也看不过不少野史,知道的异常现象也多是地龙翻身、天狗吃月之类的,但像国师说的这种却是从雷不曾见过的。
月亮好太阳一起出现?百姓自然是要恐慌的。
“后来我们家族的祖先通过占卜才找到答案。”国师眼底嘲讽更浓,可浓浓的嘲讽之后似乎又带了许多无奈。
他似乎需要积攒一点力气,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却没有将茶杯直接放回去,而是紧紧攥在手里。
好似只有阻力握着东西,他才能将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
聂明哲有预感,这故事不会太美好。
“先祖占卜出西陵国许多百姓都应该死在战乱中,第一任国主横空出世统一西陵国并致力于让百姓安居乐意,这改变了许多人惨死的命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呢?可占卜不会错,国主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全是欠了老天的债,所以这债得她还,只要她将债还上了,这方天地的百姓才能重新过正常人的日子。”
聂明哲眉头紧锁,总觉得国师这话不对,看出国师也是不赞同这什么狗屁说法,他决定暂时不刺激国师,先听他把故事说完。
他有预感,弄清楚这件事对他以后治理西陵国至关重要。
“要如何还债?总不能让第一任国主一把剑抹了脖子吧?”
“若是抹了脖子倒是也好。”国师看着画卷,声音沉重,“要破解上天的诅咒,需得国主坐高台以特殊之法引雷击三日才算还了这债。”
聂明哲盯着画卷,露出和秦守拙一样的惊讶:“西陵国第一任国主是女子?”
国师以为他瞧不起女子,冷声道:“女子又如何?国主以女子之身结束了百姓在战火中炙烤的悲惨日子,最后又在高台上祭献了自己,这样的女子,足以让天下男子汗颜!”
“我赞同你的说法,女子不比男子差,甚至在许多地方还要远胜男子。”聂明哲想到盛如娇,他的娇娇就是这样的女子。
国师虽然看不出聂明哲的真实想法,但从他态度上知道他的确是敬重女子的,愠怒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你说的没错,国主不忍百姓受苦,就决定了牺牲自己。但要引来雷击还需要四人护住阵脚,但谁也不知道雷击的范围有多大,护阵的人极有可能也会一起送了性命。四大家族的先祖也是忠诚勇敢的人,不顾家人劝说自愿护住阵脚。”
“百姓得了消息纷纷赶来,跪在高台下,拜别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的国主,这幅画画的就是当日场景。”
国师看着画卷上的人:“没人做错事情,却必须有人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