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被许远一家闹的心里憔悴,原本是想将休书扔到许家脸上,再以死明志的。
可现在她不想死了。
许家这样颠倒黑白、狼心狗肺的人都还活着,她坦坦荡荡,为何要寻死?
“许远,你来看看,这可是你亲手写的休书?”宋沁儿抖了抖手里的纸,“你既已经休妻,如今又来此处吵闹不休,口口声声说我放荡,又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你到底是何目的?”
楚信看着宋沁儿将自己的伤疤鲜血淋漓的揭开在人前,只觉心痛万分。
“沁儿是我妻子,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楚信盯着许远,恨不能将眼前碎尸万段。
可开门之前,沁儿求了他,他也答应了。
和许家的事情,她要自己了断,不许他插手。
许远脸色铁青,许母跳出来道:“什么休书?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为了媾和在一起,竟然连休书也仿造了出来?我儿子从未休妻,你们这休书是假的!假的!”
“要真有休书,我们又何必来找她?难道凭我儿的样貌找不到更好的女子为妻?宋沁儿啊宋沁儿,远儿对你一片真心,你却为了野男人连假休书都弄了出来,你可真是好样的!”
许母的话一出来,围观的百姓是彻底糊涂了,到底谁说在说谎?
宋沁儿一脸愤然不似作假,可许母说的也有道理,若已经写了休书,他们没必要来闹这么一场啊。
毕竟,这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许家图什么?
“为什么?你们的龌龊心思,我如何得知?”宋沁儿冷冷道,“这休书是在府衙过了明路的,上面有府衙大印,你们该不会说我连府衙的人也收买了吧?”
“再者,这上面到底是不是许远的笔迹,找人辨认就是了。”
“若我宋沁儿说谎,宁愿天打雷劈生生世世不得好死。许远你敢不敢发誓,若这休书是你写的,你一辈子事事不如意,来世沦入畜生道?”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宋沁儿这誓言不可谓不毒,所以这休书是真的?
古人都信鬼神,见她敢发这样的毒誓,就差不多都相信了,再看许远脸色惨白,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心虚。
“许郎君,你既说自己没写过休书,那就发个毒誓啊。你发了毒誓,咱们就相信你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多,起哄让许远发誓。
许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暗暗想这世上定然没有鬼神的,若不然自己又如何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
发誓而已。
他咬牙开口:“我许远发誓……”
“远儿!”许母立刻将人许远拦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捶打他,“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娘还在这里,你为了宋沁儿这荡妇就要发毒誓,你是要娘心痛死吗?”
“娘,只要沁儿愿意跟儿子回去,儿子做什么都愿意……儿子不孝啊!”
母子抱头痛哭,好不可怜。
宋沁儿冷眼旁观,当年怎么没发现这两人如此会演戏呢?
“你既心痛你儿子,不如你替你儿子发个毒誓也行?好好的休书在这儿,总不能你们哭两声就说是假的吧?”
“至于为何非要给自己找顶绿帽子带,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但若今日的事情不能说清楚,我可是会报官的。”
将心底最不堪的伤口剖开,此刻的宋沁儿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跟面前这两人同归于尽。
除了楚信,她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宋沁儿眼底决绝惊的许远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于不敢看她的眼睛:“沁儿,你、你……”
“别喊我的名字,恶心。”
许远脸色铁青,她说他恶心?她一个残花败柳的孤女,有什么资格说他恶心?
现在忍下,等将人带回去,必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你跟我回去……岳父岳母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能跟我回去的。”许远轻声道,“现在每年清明寒食,我还会去祭拜他们呢。”
宋沁儿嘴唇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父母的惨死一直是心头最痛、最不能碰的伤。
只是听别人提及,她的耳边就会响起那一夜的惨叫、呼吸间也仿佛都是亲人献血的味道。
但是!
“爹娘若在世上,定不会愿意看我被人牵着鼻子走!许远,你想拿我爹娘压我,就想错了。”
许是真的豁出去了,宋沁儿脸色已经惨白,可脊梁却越发的挺直了,眼底隐隐有坚毅之色。
“你若继续纠缠,我现在就去报官。你敢豁得出去,我宋沁儿就敢奉陪到底!”宋沁儿冷笑,“左右不过一条命,我怕什么?!”
“你、你……好、好,你既然不领情,我走就是了!只是你日后莫要后悔才是!”许远红了眼睛,“沁儿若你想回头,我许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呕!
恶心死人了!
宝珠扶着盛如娇走出来,正好听到这话,当即恨不能将隔日的饭都吐出来。
听许远一句话,能省下三日饭菜。
金珠般了椅子出来,盛如娇落座,冲着宋沁儿招招手:“沁儿,过来。”
不是她非要宋沁儿面对从前的不堪,从前的事情一直是宋沁儿心底的伤痛,也是她的软肋。如今她能自己面对这么一遭,以后就再没人能用这事伤她。
沁儿走到盛如娇面前,眼圈发红,但神色坚定。
“我可以的。”她道。
“你做的很好。许家能做你的磨刀石是他们的荣幸,现在磨刀石无用了,也总该让他们涨涨教训。”盛如娇瞥了一眼许家母子,“将人带上来吧。”
金川带人拎着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上前。
两个孩子都四五岁的样子,在被人带上来的时候早就吓傻了,这会儿看到许远立刻扑上来,抱住了他和许母的腿。
“爹爹!”
“祖母!”
年轻女人也哭哭啼啼:“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回老家祭祖了吗?怎的跑来了城里?”
许远和许母在看到母子三人出现的时候都傻了眼睛,一股寒意从两人后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