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东京咒术高等专科学校。
芥子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门匾,忽然觉得好丢人。
她居然毕业于一所宗教专科学校,而不是英国剑桥大学的警察学院。她甚至攻读的不是犯罪心理学,而是……
“你再说一遍我们的专业。”
“咒,术,师。学姐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
萨满,这个专业应该叫萨满!
芥子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一门专业,叫做咒术师,她宁愿去相信英国的哈利波特和霍格沃兹。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跨过门庭,芥子仰头看着周围的一切。
说这里是第二清水寺,其实完全不夸张。相似的阁楼式古建筑逐一排开,声势浩大的矗立在芥子面前。
这种独属历史的温润感,以及纯木建筑自带的古旧气息,能让每一个路过的游客或者心有信仰的人,情不自禁的小心翼翼起来。
这和去教堂,进佛堂感觉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不会让你愿望成真,但这里却能催生信仰。
然而芥子是宗教受害者,她势必要和自己的取名由来计较一辈子。自然就感受不到这里的信念和暗潮涌动的虔诚。
“找人啊。”灰原雄走在前面,他的双肩包随着双腿的走动,一颠一颠的。
“找夜蛾校长?”说不定她顺手能把他车胎戳爆。
“不是。”灰原雄的眼中带着缅怀,他说话声音都轻了几个度。“找家入学姐。”
芥子忽然伸手揪住了灰原雄的背包,他被她拽的微微向后仰。
“你能不能干脆点讲清楚,见的是谁,我为什么要见这个人,这个人和我们的案件有关联吗?”
芥子是急性子,但此刻并不是因为焦躁而斥责灰原雄。她只是讨厌别人在行动之前完全不说清目的。
“我知道学姐你会不开心。但没办法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家入学姐。”
“啊?”
意识到现在的芥子正处失忆状态,灰原雄立刻换了一种说法。
“我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尚在的学姐你,会来找家入学姐。我只知道,你每一次找完她,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芥子松开了手,努力探索记忆,好像这样做真的有用似的。灰原雄的话信息量太大了,可他的语气又那么云淡风轻,仿佛这个姓家入的女生不是案件的救星,而是一个见到垃圾会立刻捡起来的人。
她是个救星,能解决问题的救星。
芥子默不作声的跟着灰原雄继续往前走。
女孩子,年纪很大吗?书里边的重要关键人物,一般不都是老爷爷老奶奶?资历很深的老法官,掌握着最高院人际命脉的神秘审判长。
也许更夸张一点,这个姓家入的女人实际真实身份是国会议员,虽然窝在这所奇怪的专科学校里,但只要她一出手就能将所有不公案件扭转。
芥子一路畅想,直到他们停在一间挂着医务室门牌的房间前。
房门紧闭,门正中挂着手术中的牌子,在离芥子三米远的地方,还坐着一个绑高马尾的女孩子。
“你们是……”
“我是灰原雄!你的前前,好吧很多个前,的学长。这位是夏油芥子,她是——”
“夏油?”
“是芥子。”
高马尾女孩和芥子同时出声,在话语上达到了某种你来我往的回应。
气氛沉默了一刻,女孩谨慎的又补了一句,“我是禅院真希。”
“哦哦!你好呀真希!”
灰原雄热情的向她伸出手,但女孩没有理他,而是一直以警惕的视线盯着芥子,仿佛她是什么恐怖分子。
眼看灰原雄的手要尴尬的收回,芥子忍不住了。“小孩,你盯着我干嘛?”
“哎哟。”灰原雄赶紧收手,悄悄的拉芥子的衣袖,“学姐没事的啦。”
“没什么。”女孩冷硬的回答道,但姿态始终保持着防卫,眼中敌意和厌恶更是只增不减。
被别人以死敌的眼光相待,芥子很难平静的一笑而过。她必须要知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她总是意识不到自己有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很凶。
“我说了,没什么!”禅院真希也不是善茬,眼神锐利中带着股不服输的狠劲。
芥子的战意瞬间被激起来了。冲突,总能让她热血沸腾。
“小孩,我最后问你一遍。”她弯腰,脸逼近禅院真希,“为什么盯着我看?”
芥子不是没有感觉到禅院真希在听到夏油这个姓氏的时候,难掩的厌恶和敌意。
她被莫名波及,但绝不是她生气的点。是某个因素,某个隐晦得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理由。
“学姐你——”
“芥芥~~~”
一道瞬移而来的身影打破这个一触即发的局面。
五条悟手脚并用的挂在芥子身上,像个小孩一样,缠着她玩起了碰碰脑袋游戏。
芥子的怒火被这么来来回回的幼稚游戏撞了几下之后,竟消散了一半。
“不要玩了悟,快点下来。”她收敛战意,好声好气的说道。
“好喔。”
五条悟纹丝不动,继续挂在芥子身上。
“芥芥,这是我的学生之一,真希。发色和你一样呢。”
芥子的目光回到了女孩身上,五条悟的行为让女孩在错愕之余,更多的是羞愧。
她的耳朵都红了。芥子想,好吧,承认吧,她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她起初的眼神,一直让芥子心里不太平。
“呃……五条老师,她是……”
“我妈。”
“你欠揍啊!”芥子条件反射的一拳捶在了五条悟头上。“你能不能不要到处乱讲!”
“痛。”
“在学生面前有点老师的样子好不好?”
“很!痛!芥芥!”
被混乱情况惊得说不出话的禅院真希,嘴巴开开合合了好一会,才倍感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五条老师的妈妈!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还以为你是那个诅咒师夏——”
她话未说完,医护室的门被猛然推开,懒散却不失疏离的女声从医务室里传了出来。
“你们闹够了吗?没有闹够可以去操场。不要在医务室门口吵架好吗?”
解决问题的救星,声音很年轻。
芥子望向医务室,她迫切的想要看到一个能让她安心的形象,然而从医务室里走出来的,被禅院真希包括五条悟,灰原雄,呼作,硝子(家入学姐,家入老师)的女生,却是那么的年轻貌美,以及不加遮掩的,讨厌她。
“芥子。”她冷冷的说,“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