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比嘉夏望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她像个跟屁虫一样恨不得全天候跟在芥子身后。
“我得盯紧她，万一她作弊怎么办？”
在女仆咖啡店，两个姗姗来迟的古怪成年人缩在芥子正后方的位子上，刻意朗声说道。
芥子翻了个白眼，问店员又要了菜单，然后果断的给仍抽抽搭搭的灰原雄点了一份，大分量还能送玩具的“儿童套餐”。
“学，学姐，是变形金刚耶。”灰原雄拿出纸袋里附赠的玩具，眼睛亮闪闪的，但说话还是带点鼻音。
在他讲起【辞职】这一词开始，他就已经不受控的难过起来，仿佛那不是一个假设，而是一个快要发生的灾难。
而这位28岁，娃娃脸，蘑菇头的小可怜，竟没能筑起一点应对灾难的心理防线。
“对喔。变形金刚。快点吃饭。”芥子强行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让他无法发现芥子身后那两个【辞职】代言人。
比嘉夏望把自己的头埋进菜单后面，而她的助理，芥子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男人，则很尴尬低着头，让芥子看到他后脖颈被推得平平整整的寸发。
这两个人的跟踪实在不咋地。
芥子喝了一口果茶，把视线移到了窗外，路边就停着比嘉夏望的豪车，还是和山崎圣情侣款。
“学姐，这个好好吃。”灰原雄又开始了，“会不会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一起吃饭了。”他的眼泪快流进蛋包饭里了。
芥子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三张纸塞他怀里，耐心十足的说，“不会，你搞得像我快要死了一样。”
她就不该说这句话，因为她刚讲完，灰原雄就定住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连变形金刚都不碰了。
“你别……哎哟，你就算不相信我，你也相信一下杰好不好。”芥子无奈的说。
“学长？难道学长是可以保学姐的官二代？”
“不是。”
虽然夏油杰没和芥子聊过他的工作，但从字里行间里，她大概能猜到对方是干什么的。无非就是公司白领，顶多跟咒术界有关。
这样挺好的，他们不是同行就不会成为冤家，他们的工作方向大相径庭，但均有了解，这样以后上桌吃饭聊起来，也不会因为意见相左而吵到摔盘子摔碗。
芥子想起了须弥和夜蛾正道。那是最近才隐隐记起的一段记忆，当时她一个人在厨房洗碗，而触发记忆的契机在于五条悟的电话和她没拿稳的碗。
碗碎地的那一刻，她朦胧的听到了争吵声。须弥在说，“你永远都离不开你那个该死的工作，永远都这样。”
夜蛾正道似乎没说话，芥子却在那一刻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而不是让须弥一个人伤心的怒吼。
然而，他始终保持沉默，在模糊的记忆里，他的漠然激怒了须弥。让须弥失控的将身前的碗砸碎到地上。
碗的碎片四散，记忆的最后是夜蛾正道淡然吃完，然后长臂一拦，将芥子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将她带离了餐厅的一片狼藉。
“杰就是普通工作。我觉得挺好的，他不需要特别深入了解我们的工作，只用理解就可以。就像我也会理解那些文书工作的枯燥一样。”芥子说。
“那学长他——”
灰原雄没说完，因为他俨然已经看到了芥子身后那两个恨不得站起来，把脸凑过来旁听的检察官和检察官助理。
“学姐，我不喜欢比嘉检察官。”灰原雄也有脾气，只不过家教好，再加上从小到大和妹妹，妈妈一起生活，这让他没有办法对女性施展过多的厌恶。
“我也不喜欢比嘉夏望。”芥子虽然背对着，但也很明目张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清楚的听到了身后比嘉夏望的磨牙声。
“我不喜欢比嘉检察官是因为她现在看起来很没有距离，偷听是不好的行为。如果她能收敛一点，最好改掉，我依然会很尊敬她。”灰原雄不满的看了一眼芥子身后，意有所指。
“灰原很大度呢。”芥子喝了一口果汁，“我就不一样。比嘉检察官找男人的眼光太差了，我真的很难对她有好感。”
“你个疯婆子，你凭什么说我看男人眼光不好！”比嘉夏望干脆装都不装了，大喇喇的站在芥子面前，双手叉腰，誓死扞卫山崎圣的名誉。
“山崎圣哪点好？”芥子又想起了当时联谊山崎圣对灰原雄说的混蛋话，她绝对不要原谅他。
“阿圣哪里不好！他年少有为，英俊帅气，再过两年就可以升职。”
“你心里清楚，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比嘉夏望脸都被气红了，因为芥子说中了，她自己也知道山崎圣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阿圣不好？你丈夫就没问题吗？你丈夫就是个好人吗？你们夫妻不常见面吧，在你见不到他的时间里，你又怎么敢确定他是好人而你找男人的眼光没问题？”
芥子难得在口角争执里被问住了。
夏油杰是好人吗？
火灾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他也在邮件里和她解释清楚了。可万一他撒谎了呢？
芥子一度不愿去揣测这件事。因为她对自己很有自信，她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不会差。
无论是29岁那个陌生的自己，还是现在，她都只会爱上一个善良的人。
所以，夏油杰是好人。
他和她一起收养了双胞胎，那个时候他们可能还不满二十，可能经济上富裕，但时间上，包括精力都曾很艰难。
两个心灵受到巨大创伤的孩子，两个在晚上甚至不敢阖眼的孩子。他一定曾很有耐心的哄她们，陪伴她们，特别是当芥子投身于自身的工作时。
芥子应该自豪的反驳面前这个气势汹汹的比嘉夏望，大说特说她陌生的丈夫好话，但心底有个微小的声音，在提醒她。
【猴子】
他曾说，【活该，恶心的猴子。】
“怎么样，说不出话了吧？你找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就在比嘉夏望抓住这个点，准备继续抨击芥子时，一则电话扭转了局面。
比嘉夏望接起了电话，原本得意的神情渐渐的凝重，半晌，她合上电话，表情严肃的问芥子，
“真正的嫌疑犯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