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雷暴第一次出现在废墟的边缘,便以如此害人的形象,让这些生活在小镇和娱乐城的普通人,见识到废墟的威力。
之前还兴致盎然观看比赛的众人,早已被震撼得忘却了之前发生的事故。
他们有些跑的快的,离得远,脸上如离魂般空白;有些离得近,便感觉那雷电下一秒就会打到自己身后。
一大片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还能昂然站立,除了赫君华一众从外面来的人,也就只有那些踏入过废墟的废墟猎人了。
冯玉与老和尚并肩而立,站在人群靠后。
老和尚摸着自己的胡须,却是盯着雷电击落处:“这雷电击过后,还有谁能活得下来。可怜,可叹呀!”
冯玉却并不在意这些,在废墟待过,又从小镇爬起来的她,早在这几年看淡了生死。
“这也不过是他们的选择。师傅,这废墟以后怕是不好进了,我手上还有任务,先走了。”
她并没在意天空中没有停止的雷暴,而是转身向一边的停车场而去。
老和尚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叹息一声。
冯玉驾驶飞车从废墟另一侧进入,平常没有任何阻碍的飞车,这一次却如同在泥沼中行进,显得十分艰难。
不过一米的距离,她却仿佛停滞一般卡住。
如果不是飞车控制光幕上仍显示着巨大的晶体损耗量,她肯定会怀疑是不是车坏了。
终于,漫长的时间过去,她穿过了那层看不见的东西。
打开车后摄影,在蓝光作用下,她看到一层隐隐约约晃动的光幕。
去掉蓝光,似乎直接也能看见一道影子了。
冯玉心下一凛,瞬间将车速提高到废墟最高限速,如一道流光射入废墟深处。
在那若隐若现的光幕彻底变作一道绿色实体时,废墟边的雷暴终于停止了。
一瞬间,乌云散去,若不看地面,丝毫看不出之前毁天灭地的模样。
而早在绿色光幕形成初期,赫君华便派了几人去废墟边查看。
只要不踏入废墟境地,那雷暴果然不会伤人,几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终于一个人大起胆子,伸出手抹上了黄色的光幕。
霎时,一道极细的电流透过光幕击中那人的手。电流如一条嬉戏的小龙,从男人手上进入身体,游走一圈消失在他脚下。
电流消失的瞬间,男人也直直倒下,再没起来。
与他同来的人,都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更有胆小的人,在看到他被击中时,便往回跑去报信了。
其余人包括那些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普通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动,生怕那消失在地面的小电龙再窜出来,把他们也带走。
众人保持这样僵直的动作,直到雷电消失,也目睹着那绿色的光幕颜色愈深,变作一道尚可透视的绿墙,彻底隔绝废墟里外。
等雷云散去,赫君华再带人前来时,不管多少人去试,这绿墙的电流只大不小,丝毫不给众人靠近的机会。
尝试无果,来和谈的众人都将愤怒的目光扫向伍德·罗朗。
他一脸莫名地对上众人的仇视,还是赫君华不咸不淡地问道:“伍德少爷,你这一个炸弹,直接让大家都无法进去了,您现在开心了吗?”
说罢,赫君华轻轻瞥他一眼,带人离开。闻人静训等人也神情或复杂或嫌恶地看他一眼离开。
徒留伍德·罗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抬腿一脚把身边出馊主意的手下踹开。
他不明白,不过是想给点赫君华点苦头吃,怎么会搞成这样。
看着面前的绿色光幕,想起临行前养父对自己的期待,和母亲让他千万做好的嘱托,伍德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脊背发凉。
随着他们的离去,废墟外渐渐恢复之前的萧寂。
在各国代表在自己办公室与同僚商议如何穿过光幕的时候,那片被众人以为已经不可能有人生还的焦土上。
正有一点一点蓝色,绿色,红色,棕色,黄色光点汇成一条条小溪,从幺鸡与地面接触的任何地方,汇入她的身体,将女孩包裹,如同一个孕囊,孵育着里面的生命。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她内脏的破损,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一点点生长,复原。
在她不远处,一条细细的黄色和棕色的光流汇入两个女孩的身体,女孩们濒临消失的心跳,开始一下一下,跳动得更加有力。
而这样的景象,正出现在几乎所有还在焦土中活着的人身上。
各色的光点汇成或粗或细的光流,从这片土地中淌过,形成极为迷丽的一幕。
幺鸡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黄昏,熟悉的暮色,仍能让她本能恐惧,开始寻找可以庇护自己度过夜晚的地方。
但是动动身体,才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
等完全清醒过来,幺鸡的记忆蓦然回归,她才想起,自己是在雷暴前随车撞在地上。
她试着活动了下四肢,虽有被压着的感觉,但并不是不能活动。
小心地移动一番,她艰难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举目四望,她因眼前的旎丽景象而恍惚了心神。
本是焦土的土地,突然出现了除绿色斑石以外的各色斑石。
斑石覆盖在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包括原有的废墟,坠落的飞车,以及一些人的身上。
幺鸡的视线落到那些长在人身体上的斑石时,心头触动。
她甚至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恍惚,仿佛自己已经在这里躺了一个世纪的变幻,醒来时,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新世界。
如果不是那些长了斑石的人的身体还那么鲜活,幺鸡都要相信自己脑海陡然出现的想法了。
她迫不及待跑到最近一个能看到斑石的人身边,这个人她面熟,是金石俱乐部一个普通的选手。
看他躺的姿势,似乎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她抬眼便看见不远处,另一辆坠毁的小飞车。
幺鸡试着去搬动他,可一个不比她健壮多少的少年,竟然仿佛生根在这片土地上,让她不能挪动分毫。
幺鸡心中陡然出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探出手,有些忐忑的摸上少年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