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树王掩嘴窃笑。
纳西妲则是将她的眼睛瞪大到极限，完全看傻眼了。
从未想过，她的爸爸，那个拯救须弥城大英雄，那个为无数须弥人所歌颂崇拜的圣贤者，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这样、纯情的一面！
就算是那些稻妻八重堂出版的恋爱轻小说里的纯情角色，都没有杰拉德此刻表现得这么夸张！
光是与树王妈妈对视，光是眼神的接触，爸爸就会脸红到爆炸甚至还会满身开花，这满身开花的技巧，就算是她这个草神都做不到！厉害了呀！
但是、纳西妲表示她必须说出来！
爸爸好可爱！纯情的爸爸！超有趣啊！
难怪了、妈妈会想欺负爸爸，会那样强行霸道的占有爸爸！
难怪妈妈会要亲亲爸爸才让爸爸下班。
难怪妈妈会在七神聚会上趁着爸爸醉酒，对爸爸做那种事！
在大慈树王因情报不足而没有考虑到的思维角度，在大慈树王没有发现的位置，纳西妲又一次坚定了当初杰拉德对她的霸道痴女描述。
纳西妲这边还在嘻嘻嘻偷笑乐呵，大慈树王这边却是渐渐收敛了笑容。
大慈树王是有分寸的，她知道不可以太过调戏杰拉德，否则当杰拉德的纯情羞耻心真的爆炸之后，他就会进入另一个超变态模式，那时候吃亏的就会是她了。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浪费在这些日常欢笑之中了。
笑容终于完全收敛，大慈树王的目光变得平静而深邃，那双绿色四叶草瞳孔的眼眸莹莹生辉。
“杰拉德，我的圣贤者。”
“请如实的告诉我，在我陨落之后，你这500年，又做了多少坏事？”
正如杰拉德了解她，大慈树王也是最了解杰拉德的存在，她知道，一旦她陨落之后，杰拉德会成什么样子，会变得如何疯狂，一旦没有了她的阻止，杰拉德做起事情来手段又会如何得没有下限无所顾忌。
也不是一见到大慈树王，一看到大慈树王的脸，目光一接触，杰拉德就会进入纯情小奶狗模式，这情况只限于日常生活之中，只限于大慈树王突然小魅魔之心开启故意调皮勾引他的时候。
而当真正谈起正事的时候，杰拉德也是可以暂时收住那满腔汹涌炙热且变态的感情，让自己进入真正的圣贤者模式。
不然，当年他也无法跟大慈树王进行人神共治了。
听到大慈树王这般正常严肃的语气，感受到大慈树王那平静深邃的目光。
杰拉德满身盛开的花朵悄然化作草元素消失，整个人彻底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从纯情小奶狗模式切换成了圣贤者模式。
一只手托着下巴，轻轻抚摸，杰拉德稍作思考。
“树王大人，您问我做了多少坏事啊？”
“诶嘿~！”
杰拉德学某风神恶意卖了个萌。
“记不清了，就像您会记得您亲手种下过多少棵树，才造就了须弥雨林吗？”
大慈树王瞬间沉默。
纳西妲顿时瞪大眼睛，坏事？如须弥雨林那么多的坏事？爸爸竟然做过那么多坏事！？
“哈哈，玩笑玩笑。”
眼看着气氛瞬间凝固，杰拉德连忙打了个哈哈。
“嗯，从我的思维角度来看，基本没有坏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好事，是足以载入史书为后世所传唱的英雄大好事，至少对于提瓦特世界而言，我所做的一切，绝对是好事！”
“树王大人，您可知道，在您陨落后的这500年，我在星空之外，为提瓦特世界扫除了多少隐患，清理了多少潜在的敌人，斩断了多少窥视提瓦特世界的幕后黑手？又剿灭了多少个可能污染提瓦特的禁忌知识源头？”
“如果、把我的这些功绩全部一件一件翻出来，恐怕天理都得退位给我坐。”
闻言，纳西妲瞬间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消灭威胁提瓦特世界的敌人，虽然确实有点对不起那些被爸爸所杀死的异界生命，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仁慈善良，但即使再仁慈善良，作为智慧之神，纳西妲也还是懂得‘我之英雄，敌之贼寇’这个道理。
纳西妲放松了，大慈树王的脸色却没有改变多少。
不是责备杰拉德伤害了多少生命，大慈树王比纳西妲更了解杰拉德，也更加心疼杰拉德。
幽幽的，大慈树王一声长叹。
“果然，我就该在陨落前先杀了你，带你一起走，也不用让你背负这么多。”
听着大慈树王的话，杰拉德嘿嘿笑出声，又是摸了摸鼻子。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树王大人当年要是真的能够那么做，我一定会露出最开心的笑容。”
“能抱着您的大、不对！是追随着您的脚步，陪您一起走向永恒的长眠，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景。”
“可惜，树王大人您没有那么做。”
“正如您了解我一样，我也一样了解您。”
“就算再来一千次，再重复一万次，您也狠不下心来杀我一次。”
大慈树王的沉默被打破。
眼皮狂跳，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刚才你是想说抱着我的大腿是吧！是吧！！
大慈树王狠狠的刮了杰拉德一眼。
而且，你这话说得完全了解她，把她研究得透透似的，好吧好吧，就算真的百分百了解她，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
呼了一口气，大慈树王重新平静下来。
“那么，这一次呢？”
“既然杰拉德你来到了这里，就说明我的布置都被你挖透了。”
“我知道杰拉德你一定是想复活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将使用的是什么方法。”
“我也知道，现在的我必然是无法反抗现在的你，只能任由你操作。”
说着，大慈树王看向纳西妲，又看了看杰拉德。
虽说只是意识投影，但意识投影也是现实躯体的真实写照，现实躯体是什么状态，投影在这里的就会是什么状态。
在刚刚被纳西妲扑进怀里的时候，大慈树王就已经感知到，纳西妲处于极度虚弱状态，是伤到本源的情况，虽然并不严重，但却让目前的纳西妲无法调动神力和权柄，这也就无法将她从世界树中抹除了。
而与之相对的是杰拉德。
看看杰拉德那双草神一脉的绿色四叶草瞳孔眼睛，再看刚才杰拉德因为纯情害羞而满身开花的情况，那近乎本能对生命神力和梦境权柄的完美使用。
以大慈树王的智慧，她又哪里还能不知道杰拉德已将他的这个化身完全改造成了她的形状？
现在，就眼下，有能力将她从世界树中彻底抹除的人，就只有杰拉德！
恐怕这些都是杰拉德的算计安排的结果，应该说这就是杰拉德的做事风格！他的布局风格！用杰拉德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剧本安排。
让她退无可退，别无选择。
“我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我之前所布置的，想要达成的一切，在杰拉德你将我复活后，还能同时实现吗？”
似乎已经认命了，大慈树王最后问道。
杰拉德露出自信昂扬的笑容。
“当然！”
“我不止会复活树王大人您，也会彻底拔除禁忌知识对世界树的污染。”
说到这，杰拉德忽然停顿。
仿佛不再将大慈树王当成大慈树王，而是当成一个别的人，杰拉德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而且，树王大人，您不会真觉得您之前的布置万无一失，完美无缺吧？”
“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真的完美无缺吗？”
“先说结果，您真认为牺牲您一个人，让您彻底被世界所遗忘，拯救一切，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杰拉德如此反问。
大慈树王有些不明所以，如果排除她被彻底遗忘这一点，禁忌知识的污染源能拔除，须弥大地不会再有死域，所有魔鳞病患者也会不治而愈，那不就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即使大慈树王此刻不开口，杰拉德也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很是直接，杰拉德开口断然反驳道：
“不！不完美！”
“树王大人，您还忽略了一点，您完全忽略了一个人。”
说着，没等大慈树王反应。
杰拉德就将旁边安静站着的纳西妲拉到了自己身边。
“树王大人，您忽略了她！”
“如果按照您的布置和计划，您有考虑过小草亲手抹除您时候的心情和感受吗？”
“您是不是想说，抹除了您，小草就不会有对您的记忆，那就不会再伤心痛苦了？”
“那您、可真是自私啊。”
“当然，我知道的，树王大人您一点也不自私，只是迫不得已，而且您相信，即便是知道真相，小草也会愿意，也会同意，也会含着泪配合您的行动。”
“那么，我们再谈另一点。”
“当您的所有记录被小草亲手从世界树之中抹除之后，小草将继承您的一切，包括他人对您的认知，以及您自身的所有记忆，知识，经历，魔神名，人间名。”
“树王大人，以您的智慧，请您告诉小臣。”
“一位仅仅只有500岁的魔神，继承一位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魔神的所有记忆与经历。”
“就好像让一个5岁的小孩子，继承一位50岁成年人所有的记忆和经历。”
“这个孩子的之后，还是原来的她么？”
大慈树王：……
大慈树王知道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制定这些计划安排这些布置就知道这一切，除了要牺牲她以外，也注定要对不起‘另一个她’。
然而，在此之前，大慈树王都尽可能的回避去想这些，因为她已经实在没办法了。
可现在，一切都被杰拉德说破。
无法再逃避，大慈树王只得面对。
这一刻，大慈树王低下了头。
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纳西妲这个刚刚那么亲昵喊她妈妈的可爱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