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慎之叹了口气,“具体的情况我们也得进去看了才知道,宣化上报的是三家灭门,十几条人命!”
哦!
付宁嘴都张成“o”形了,他这个表情一点儿作假都没有,是真的没想到二香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儿。
贺慎之攒着眉毛,一撇嘴、一闭眼,对着付宁重重一点头儿,然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付宁把他送到院门口儿,正好儿那哥儿仨扛着锄头回来。
都点头打了个招呼,双方擦肩而过,苗义小声儿跟付宁磨叨了一句,“这家伙那眼神儿,剐得我脸皮都疼。”
一边儿吃着饭,付宁还跟他们说了说山窝棚的案子,听见那“三家灭门”得时候,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
小福和赵锦生不知道二香,那三个知道的也没想到她能干出这么大事儿来。
不过警察都来了,那丫头要是机敏的话,现在也该远遁千里了。
那些日子,她也念叨过,说是报了仇要是还有命在,就回趟涞源,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爹娘。
等到天都擦黑了,贺慎之才从山窝棚村下来,在院子里洗了手脚才进屋。
付宁让肖远安搬到里间跟自己挤一挤,把外间那半截炕让给了贺处长。
肖远安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嫌弃的往旁边靠了靠。
在山里也没别的事儿,他们一向是天黑了就上炕的,今天为了听听案子,付宁特意把蜡烛翻出来了。
听贺慎之说,山窝棚村死的这三家人里就有族长一家,被人发现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挂在房梁上。
另外两家都新分了地,在下地的路上,被人挖了陷阱,几个人一脚踏空就掉进去了,被坑底的木刺扎穿了大腿,又被人用石头砸死的。
在家里的人也没跑掉,现场虽然没有找到迷香,但是有经验的老警察断言,凶手一定用了迷香。
把人迷倒之后,除了少数几个人是被铁器扎死的,剩下的人都是被吊死的。
而且每一家的墙上都用血写了“报仇”两个字。
开始他们都认为是村里一个逃跑的童养媳做的,因为这三家人都在前一阵子跟她家有纠葛,她逃跑途中疑似坠河。
但是村里人都能证明,这个女人是不识字的,肯定写不出来“报仇”两个字。
而且她逃跑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如果是她,那必然还有同伙,要不这凶器、迷香都是哪儿来的呢?
贺慎之带着人把附近几个村子都摸了遍,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难道真的像那个村里传说的,厉鬼复仇?!
他这里一边儿说,一边儿疑惑。
付宁那边心里憋着笑,脸上还得表现得感叹。
二香肯定不会写字,那两个字是自己现教的。
至于武器还真不是他们给的,那些木刺和绳索都是她照着小时候家里抓兔子、麂子的方法准备的。
迷香倒是肖远安出品,可当时是二香睡不着觉,给她的安神香,她省下来些没用。
“你们为什么到这儿来找黄琛?他不当官了?去哪儿了?”
这才是付宁最关心的问题。
贺慎之支支吾吾的,只说是上头给派下来的活儿,打仗的时候太不顺了,好像什么都让人家提前知道了。
思来想去就觉得肯定是南边增加了情报工作力度,再一筛查,偷跑的黄琛嫌疑最大,这不就开始找了吗?!
他张罗着住在付宁这儿,也是想再探探底,万一有什么蛛丝马迹呢?
真够迟钝的!
付宁心里吐槽,就黄疯子那个丰功伟绩,他挂印之后第一时间就应该抓他,这都一年多了,蚊子腿儿也抓不着啊!
可他也没有想到再见到黄疯子就是转过年来的夏天了。
这年年景又不好,从春起就没雨,过了清明就嘀嗒了两点儿,弄得这庄稼也不知道是下种还是再等等。
付宁夜里睡不着,披着被窝坐在炕上盘算,今年是晨丰二号大规模换种的第一年,结果碰上这么个局面。
要说合适是真合适,晨丰二号是在一号的基础上改良的,同等干旱条件下,能实现亩产增收三十斤。
别小看这三十斤玉米,真遇到荒年,一顿饱饭能换个大姑娘,三十斤玉米都够买条人命了!
可要说不合适,就是他怕今年跟20年似的,一滴降水都没有,不守着河的地方怕是下不了播。
他这里正瞎琢磨呢,就听院子里“咕咚”一声,然后厢房的门就开了,传来几声闷哼就又安静下去了。
付宁竖起耳朵听着,还没等他起身,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火光掩映下,他枪口指着的是张熟悉的脸。
黄疯子!
“嘿、嘿,本来想拿了电台就走的,可还是觉得得见见你,付宁,有饭吗?”
听着前一半儿,付宁还挺感动,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差点儿骂人。
大哥,你是不是饿死鬼托世啊?见面就是吃吃吃!
那你干什么情报啊?直接干要饭的多好!
抱怨归抱怨,付宁还是爬起来,点着灯去厨房拌了一锅疙瘩汤。
黄疯子抱着盆呼噜呼噜的吃,间或跟他说几句时局。
本来去年他们就有机会一举冲到华北来,没想到南方政府会自废武功,插了自己两刀。
今年四月又继续北伐,蒋、冯、阎、李全线对奉系开始进攻,东北王可就扛不住了。
前两天,他已经拿出和谈的架势来了,息争通电也发了,安国军也沿着津浦、京汉两路收缩到了沧州、保定一线。
“这回我们绝对不会手软,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这位东北王就得出关!”
付宁掐着指头算了算,“到九月确实也不远了。”
黄琛从盆里抬起头来,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九月?!我们还能让他待到九月?!就这个局势,搞不好这个月底我们就把他轰出去了!”
这个月底?五月底?
付宁脑子开始有点儿懵,这跟他准备的时间不一样啊?!
黄琛喝掉了盆里的最后一口汤,抹了抹嘴就要走了。
他这次提前回来,一是为北伐进京城打前站,再有就是京奉、南满铁路沿线出现异动,到底是哪方势力、想干什么,都不清楚。
看着他提着电台消失在山路上,付宁呆愣愣的坐在炕沿儿上。
老帅要出关,铁路有异动,五月……
他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真该死啊!
tmd记混了!
皇姑屯不是九一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