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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吧 >  闲居偶得 >   第9章 丑妈

当年我爸嫌弃我妈长得太丑不想跟她结婚,甚至因为提起要结婚这件事,就赌气不吃饭在家里躺了整整三天。那时候,我爸爸心里想着:“这门亲事怎么能成呢?”于是他用绝食这种方式向家里抗议,试图让家人改变主意。然而即将结婚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个大的逆转,就在离结婚日子不到五天的时候,舅舅听说父亲绝食抗议的事情后,当然还有家里的“丢鸡事件”之后,我舅舅亲自上门去退婚!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爸瞬间慌了神,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急匆匆地赶到舅舅家,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

我的爷爷和奶奶都可以说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人,曾经他们也是地主家的少爷小姐,因此眼光十分独到。当他们第一次见到我妈妈的时候,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尽管我妈妈长得又黑又胖,身材高大,走路时虎虎生风,从后面看完全不像是一个女人,但这并不影响爷爷奶奶对她的喜爱之情。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妈妈虽然相貌平凡,但是却有着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做事认真负责,尤其难得的是,她对老人非常孝顺。这些优秀的品质让爷爷奶奶对这位儿媳妇赞不绝口。相比之下,十里八乡那些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们,虽然外表出众,但是性格却不一定符合爷爷奶奶的要求。于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老两口挑来选去,最终还是决定选择我妈妈作为他们的儿媳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镇上没有任何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能够享受得到像我妈妈这样的待遇。

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真是一点不假。遥想当年土改的时候,爷爷奶奶的家产都被分光了。他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顺乖巧,但实际上心里头却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呢!爷爷一共有兄弟姐妹五人,其中大爷和三爷都没能讨到老婆。我的爷爷排行老二,而他和奶奶只有爸爸这么一个孩子,家里人口稀少,在那个年代的农村里,像我们家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无论是谁,都可以随意欺负我们,任意践踏我们的尊严。因此,爷爷奶奶一家人在村子里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着,时刻抬头看着那些家族庞大、人多势众的贫下中农们。他们总是巴结那些儿子众多的人家,借助别人的威风来暗暗积累自己的力量。

时光荏苒,爸爸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他生得一副好皮囊,模样英俊潇洒,上门说亲的人络绎不绝。然而,爷爷奶奶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他们看中的是爷爷发小的外甥女,也就是我的母亲。母亲的娘家与爷爷家相距甚远,足有四五十里路之遥。

母亲的家庭原本颇为殷实,属于富农阶层。姥爷的父亲勤俭持家,靠全家人从牙缝里节省下来的粮食换取了十几亩土地。然而,世事无常,命运弄人,最终划分阶级时,他们竟然被划为富农。母亲作为家中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自从划分为富农之后,家里的土地和粮食皆被没收,生活陷入困境。幸好姥姥机智过人,将家中一些贵重物品悄悄藏匿起来。此后,虽然日子不再如往昔般富足,但至少能够温饱无忧。

别看母亲只是一介女子,但她在姥姥和姥爷眼中却是如儿子般重要。母亲曾接受过良好的教育,高中毕业后,爷爷更是亲自教导她如何使用算盘。与他人不同,母亲不仅能单手拨算,更能双手并用,展现出超凡的技艺。虽然母亲的外貌并不精致,但她的文笔和口才却是一流的。无论是写信还是书写状纸,对于母亲来说都是小菜一碟。然而,母亲这个人话并不多。见到别人打招呼时,她只会点头示意。如果对方不先开口说话,她便保持沉默。因此,那些不了解她的人常常认为她是一个内向的人。实际上,我的母亲性格相当泼辣,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再加上她长得颇具男性化特点,许多人心中都对她有所畏惧。而我爷爷奶奶之所以选择她作为儿媳,正是看重了她的这些优点,认为只有这样的媳妇才能撑起这个家。

可不嘛!我妈妈当时还只有15岁啊,爷爷奶奶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姥姥家里把这门亲事给定下啦。从15岁一直到22岁结婚,整整7年的时间里,爷爷奶奶家每个季度都会准备丰厚的礼品。春天的时候有新年礼物,秋天又有中秋之礼,冬天还有取暖用的柴火礼物,夏天更有防暑降温的礼品。一般人家娶儿媳妇哪有这么早就订婚的呀?他们都喜欢给儿子找个年纪大些的媳妇,今年提亲,明年就能结婚,可以省下不少节日礼物的开销呢。虽然每次送的节日礼物都是农村自家产的粮食和肉类,但仔细一算也要花上好几百块呢,一年下来就要上千块,在那个时代可是一笔巨大的开支。然而,爷爷奶奶却一点都不心疼这些钱。每逢送节礼的时候,老两口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然后赶着牛车,车上装满了粮食、猪肉、羊肉等各种礼物,还有专门给我妈妈买的新衣服等等。爸爸不太愿意跟着一起去,于是他俩就自己前往姥姥家送礼。我的妈妈是奶奶的儿媳,可奶奶对她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关怀备至,疼爱有加。奶奶常说:“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宝贝疙瘩,绝不能让别人抢走了。”然而,对于奶奶的话,爸爸却显得有些不屑。他说:“有什么值得宝贝的?她长得又高又胖,像个丑八怪似的,就算倒贴给别人也没人要,你们还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疼爱着。”

在结婚之前,每逢节日需要送礼到姥姥家时,爸爸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托不去。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认为妈妈长得不够漂亮,带出去会让他感到丢脸。

爸爸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名叫玉林,比爸爸小一岁,但他家境贫寒,甚至可以说是一贫如洗。然而,玉林叔的妻子却是个美丽动人、如同天仙一般的女子!她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以及白皙如雪、如同锦缎般光滑的肌肤,让人眼前一亮。两个自幼相识、情同手足的好友,如今各自成家,娶的媳妇却是天壤之别,这让爸爸多少感到有些尴尬和无奈。定亲已经过去七八年了,然而,他却几乎每天都与爷爷奶奶发生争执和冲突。他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来表达自己对婚姻的不满——绝食、离家出走等,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他宁愿多付出一些钱财,也要将我的妈妈退回。转眼间,他们俩都已经二十多岁了。爷爷心急如焚,渴望早日将我的妈妈迎娶进门,并将家中的大权交给她,这样他就能过上悠闲自在的生活。要娶媳妇,自然需要本人亲自出马。但问题在于,爸爸坚决不愿前往姥姥家向我妈妈送日子。尽管结婚的日期早已确定,但他在家里耍赖,整整三天都不肯出门。直到第五天,两位舅舅骑着自行车来到家中。他们一到家便召集全家人聚集在一起,从背包里掏出厚厚的一沓大团结钞票,说道:“这些都是这几年来你们家送给我姐姐的节日礼物,由于时间紧迫,无法一一退还,所以我们将它们换成了现金。你们可以数一数是否足够,如果不够的话,我们会补上差价,这个婚还是算了吧!””

不只是你们不情愿,现在连我们家也不乐意啦!问清楚缘由才晓得,原来姥姥姥爷和两个舅舅都不同意这门亲事,一家人商量好了才来退婚的呢。倒不是因为我爸的问题。主要是前几天呀,家里出了一档子事儿。姥姥村里有户人家特别蛮横不讲理,儿子多得很,在村里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分田单干后不好好过日子,怕吃苦,几个儿子又懒又馋,不安心种地,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于是就干起了顺手牵羊的勾当。今天李家丢只鸡,明天就能闻到懒汉家的鸡肉飘香。明天赵家丢只羊,他家肯定在喝羊汤。村里人是有气不敢出啊。人家儿子多呀!一溜排七八个儿子,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你抓不到证据他就死不承认,就算抓到证据也没辙,大嘴巴一擦说:咋地?我吃就吃了,难道那羊身上写着你家名字啦?之前也有人跟他闹过,吵过。可架不住人家儿子多,背后耍阴招。大家都怕被人背后算计,村民也不团结,就这样让坏人的气焰越来越嚣张,有时候甚至敢大摇大摆地去别人家拿东西,然后再大模大样地走掉。众人的懦弱给自己惹下了一个大麻烦。

后来我妈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家祸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盯上自己家了。妈妈家住村西头,祸患家住村东头,相隔那么远,他们竟然都能一一算计到。第一次是丢了姥姥家的小花母鸡。妈妈本来是要去村里问的,但是姥姥不让她去,说:就是一只鸡嘛!说不定是自己跑丢了,不要问了,没就没吧!但是没隔多久,就又丢了一只个头很大的白鹅。这次我妈留心了,丢鹅的当天就去村东头懒汉家了,刚到大门口就发现外面的小水沟里有许多鹅毛,隐隐还冒着热气,肯定是刚宰下没多久。看鹅毛颜色就是自己丢的那只大白鹅。我妈火冒三丈,大踏步就冲进了他们家里,然后反手锁了大门。 果不其然,兄弟七个加上那没脸没皮的老爹,总共是八个人,正围在自己家灶台流哈喇子呢。锅里上下翻滚的正是姥姥家的那只大白鹅,鹅肉飘香,肉已经炖的半熟。我妈像一个江湖侠客一样,大喝了一声:走,跟我上公社,偷吃我们家的鸡!上去就抓了老头的衣领,然后眼睛瞪得铜铃一般,盯着七个儿子。这几个儿子也不怯场,极其嚣张,一看我妈后面没有人,就是她一个人来的,顿时警惕心少了一半,嬉皮笑脸地说:咳,丑八怪,赶紧一边儿去,不就吃你们家一只鸡嘛!有啥了不起的,就是我们吃了,你能咋?妈妈一听怒从心头起,伸手就提溜起身边老汉的衣领,他整个人瞬间就腾空竖了起来,两只脚在下面乱扑腾。几个儿子们眼里盯着锅里的肉,嘴里嚷嚷着:快把我爹放下,你个丑丫头!我妈说:告诉你们,今天我就是准备和你们同归于尽的,村里没人管得了你们是吧!好,今天先煮你爹,马上再挨个儿收拾你们。说着她就要把那老头往滚烫的鸡肉锅里按。几个儿子顿时急了,准备联合起来一起上。可是,没等他们出手,我妈就把他爹的鼻子给放水里面泡上了。老头吓得嗷嗷叫,一个劲儿地骂他那几个儿子:还不赶紧给丑妮认个错,你们是不是不想要爹了啊?那几个儿子也都是银样蜡枪头,遇到我妈这样的实干家他们也慌了。一个个的就赶紧认错道:妹子,是我们错了,不该吃你家的鸡,我们赔,我们赔,你说多少钱我们就赔多少钱。我妈这才放了手,说:光赔不行,你们得在全村人面前认错,而且要保证,以后永远不能害大家,否则再让我发现,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是,懒汉家的七个儿子和一个老爹,八个人开始排成行在村里道歉,道歉后没多久,那家的八口人就一起离开村子去了外乡,据说是此后也改掉了好吃懒做的毛病,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后来还帮村里人很多。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妈的名字就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庄,瞬间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甚至还有人提议让她来担任妇女队长这个重要职务。而我姥姥也心知肚明,对于爸爸来说,妈妈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选。因此,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时,最终决定由舅舅们出面去退还这门婚事。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爸爸得知妈妈那英勇无畏的行为之后,他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能自已。他暗自思忖着,如果能将这样一个强大的女子迎娶回家,那么从此以后,还有谁敢轻易地欺负他们一家呢?想到这里,爸爸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期待,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换上整洁的衣物,紧紧拉住两位舅舅的手说道:\"兄弟们,这门亲事我不退!快,我们一起去挑选一些精美的礼物,然后我要亲自将定亲的选的好日子和礼物送到你们姐姐手中!\"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爸爸妈妈结婚后,我妈妈就把家里家外收拾得井井有条,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对上孝敬公婆,对下养育子女,家庭和睦,其乐融融。不仅如此,我妈妈还在村里担任了重要的村干部职务,为村民们解决各种问题,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信任。

我的哥哥和姐姐都是人中龙凤,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才华,在北京和上海站稳脚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事业,并组建了幸福美满的家庭。相比之下,我没有像他们那样远走他乡,而是选择留在家乡,进入了县里的烟草公司工作。虽然这份工作相对平淡,但它却让我能够常年陪伴在父母身旁,尽孝尽责。我深知,父母年事渐高,需要有人时刻关心照料。因此,我愿意放弃大城市的繁华与机遇,换取与家人团聚的时光。

与此同时,我妈妈和儿媳妇之间的关系更是让人羡慕不已。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犹如亲生母女般亲密无间,相互理解、支持。这使得我们这个大家庭充满温馨和谐的氛围,成为邻里眼中的楷模。每当看到妈妈和儿媳妇携手逛街、一起做饭的场景时,我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这种婆媳关系不仅让家庭和睦,更传递出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在我的印象中,爸爸一直是个温和善良的人,他对妈妈的感情深厚且真挚。从我记事起,爸爸就像是妈妈的小跟班,无论妈妈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和配合。这种默契和相互扶持的爱情,让我们一家人都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与幸福。爸爸对妈妈的爱,不仅仅体现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更是一种深深的敬意和崇拜。他用行动诠释着对妈妈的顶礼膜拜,让我们看到了真正的爱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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