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茜缓缓睁开眼睛，屋里的光线已经不再是午时那足足的阳光热线，这会子，已经微凉下去，像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可见她睡了不短的时辰。
清醒了下，她朝左侧转过脸来，就看见元佑帝坐在对面的罗汉床上，正在用小勺子凉着碗里的药。
大概感知到了她的视线，元佑帝转脸看过来，扬眉一笑，“醒来了？朕也觉得你差不多该醒来了。”说着一双大长腿放在地上，起了身，端着药碗走过来。
“我又睡了这么久。”
“程景望说，多睡睡，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因此，你的药里放了安神的药材。之前那会儿，他又给你把了脉，说你恢复的比他预计的好的多，也快得多。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顾瑾茜轻轻点点头，“我也觉得好多了。”
元佑帝坐在床边，“大概和你这些年不停地出去奔跑有关系，底子健壮，好地就快。”
看着元佑帝手里的药，顾瑾茜感觉满嘴里就剩下苦药味了，可却不能不喝。
“坐起来喝吧，躺的太久了。”
“虽说好了很多，可还是不可大意。不过，朕可以稍稍地把你抱起来一些，喝药时，爽利些就成。”
也只能如此。
喝完药，元佑帝给她喂了蜜饯，苦药味慢慢被压了下去。
“伤口还疼不疼？”元佑帝问道。
“换药时疼一疼，也倒能忍得住，等到愈合结痂，就不会疼了。”到那时又该发痒了。
“都怪朕，选人没有选好，才让你受了这份罪。”元佑帝内疚道。
“怎么能怪你，如果不是你安排了那么多人，我这会儿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享受着皇上的照顾，所以我可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元佑帝把人轻轻揽在怀里，“朕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如果你和江山社稷朕只能选一，朕，不能没有你。”
顾瑾茜的心被重重地荡击了一下，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心在颤动间，经典永恒的那三个字出了口，“我爱你。”
此刻，唯有这三个字能表达她的心了。
“爱，是什么？”
“就是我的心里、眼里，只有阿彻一个人。”
“那朕也爱茜儿，朕的心里，眼里也只有茜儿一个人，活着是，死了也是。”
“皇上待姑娘真的太好了，再也不用担心一年后，皇上会忘记姑娘了。”紫苏高兴道。
“是啊，皇上定会守候着娘娘，不会伤娘娘的心去宠爱别的小主。”素心也说道。
顾瑾茜笑了，这俩丫头就想美事，不过倒也说地不假，她相信元佑帝不会去宠幸别的女人的。
转眼又过去了一日。
晚膳后，郑平进来，笑道，“娘娘，您猜猜看，奴才给您带来什么消息了。”
顾瑾茜看看郑平，想了会儿，说道，“莫非带来顾二老爷的消息了？”
郑平笑道，“娘娘真是太聪慧了，一猜就猜准了，的确是顾二老爷的消息，楚世子把他带回皇上的私牢，受不住刑罚招供了，说他一直和一位叫长先生的人联络，楚世子按照顾二老爷提供见面的方式联系，抓到了那个长先生。
结果得到了一份意外之喜，这位长先生和灵慧是多年之前就有的交情，灵慧当年之所以成为大师，就是因为受先帝爷的昭惠皇后所托，谋害了太后娘娘的第一个孩子，逼迫先帝爷冷落了太后娘娘。而灵慧受雇昭惠皇后，是因为灵慧倾慕昭惠皇后。”
真是太劲爆的消息。
顾瑾茜震惊地看着郑平，“皇上可有说法？”
郑平摇摇头，“回娘娘，兹事体大，想必会思量些日子。”
有关皇家丑闻，元佑帝便是为了先帝爷的脸面，也不会爆出这等真相来。
但是，太后娘娘也不可能甘心放下这等恩怨，那可是太后娘娘第一个孩子，一条命不说，最后在冷宫里苦捱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心志坚定，早就死了。
顾瑾茜看着此刻在屋子里的素心紫苏，说道，“记住，不可泄露出去，这可不是小事情。”
素心和紫苏忙说道，“娘娘放心，奴婢知晓轻重，定不会说出去的。”
郑平道，“皇上把此等密事告诉奴才，让奴才回来转告娘娘，就是相信娘娘和娘娘身边的人。”
还真是这个道理。
高兴之余，顾瑾茜忽地想到了二婶韩氏，顾毓进的是皇上的私牢，消息暂时还没有扩散出去，可顾瑾蓉被抓进刑部大牢，想必京城人早就已经知道了。
“可知道我二婶那儿的情况？”
郑平欲言又止，素心和紫苏也一样，都低下头去。
顾瑾茜哀叹一声，看样子不好，不然元佑帝不会嘱咐这三人隐瞒她了，“我父亲失踪，我娘去世，这样大的事情都没有把我打击地趴下，如今我自己也都是从阎王殿里跑回来的人，还怕一些不好的消息？说吧。”
郑平咬咬牙，沉声道，“五少爷，殁了。”
顾瑾茜眨巴了下眼睛，“你说谁、殁了？”
郑平又说了一遍。
顾瑾茜脸色瞬间一变，“怎么回事，头七那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殁了？”
郑平这才开了口，“回娘娘，二太太本来带着少爷和姑娘要出京去见顾二老爷，却在府门口听到了大姑娘的事情，当场就昏了过去，请来欧阳郎中诊治醒来后，神情上有些不好，就没有走成。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来了国公府，说是二老爷在外面的妾室，说两个多月不见二老爷来给她送家用银子，不得已才找来国公府。
二太太只得把人接近府里，说先安顿下来，等见了二老爷再问仔细。五少爷听说后，就去见那外室母子，俩个小孩子就吵闹起来，结果，外室子推了五少爷，五少爷摔倒时，头撞在案几上的那个角上，等郎中来了，已经、晚了。”
霆哥儿死了。
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团子，就这样死了。
顾瑾茜的心好疼，疼地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