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爷么?”
赢红豆稍稍沉思了一下,面色疑重地说道,“咋说哩?如果是年轻的时候,你大表哥汝寒山肯定比不过我外爷,可是。。。”
姜夔看到猎人赢红豆欲言又止,好奇的问道,“红豆,你外爷是不是巨灵仙羽,在飞雁西山用六石的大长弓五百丈远一箭射伤妖虎白额毛的那个神射手?”
(六石,在这里应该读作六担。石为粮食的重量单位,有一个姓氏也用石起头。古人一石为三百斤,一斤为十六两,只是燧人这个时期一斤为十二两。)
“嗯嗯。”赢红豆轻轻点了下头。
“那你外爷现在在哪?还在榆树坡埠子吗?我能去拜访吗?”姜武义一听,马上急了,眼神灼热,快速挨近赢红豆匆忙问道。
赢红豆红着眼睛说道,“听我阿妈说,我外爷一月前带上我大舅和二舅去了天山北边,一直没有回来,怀疑我外爷他们可能已经不在了。”
“他们去天山北边做啥去了?”姜武义兴致很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赢红豆已经在无声地流眼泪了。
赢红豆抬头看了看天,狠狠地吸了两下清鼻涕,哽咽着说道,“去天山北边换丹药去了,据说天山北有一个天目人的神女,名叫青仙,会炼制一种混元丹;”
“我碎舅半年前在飞雁东山打猎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野猪群,受了内伤,疡医妊二梁说,用混元丹可以疗内伤。”
“混元丹?”
姜武义无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怀中的荷包,窃喜了一声,又问道,“红豆,你不是说你碎舅攒射水准很厉害么?咋能叫野猪给弄伤哩?”
“呃?”赢红豆愣了一下,呆呆地看了姜武义一眼,不想说话了。
“嘿嘿嘿。”汝问一笑了笑说道,“武义,先贤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能听懂不?”
“嗯嗯?”姜武义一脸嫌弃地看了眼汝问一,哼哼了一声,也不想说话了。
在众人默不作声的行走中,很快就来到了大榆树旁边,看着足有十二个人合抱的大榆树,众人均是一脸的诧异。
“这,这榆树也太粗了吧?”有猎人小声嘀咕道。
姜夔没有在意这个大榆树的粗细,看向汝怀和姜稳吩咐道,“汝怀,姜稳,你俩在前边探路,尽量小心一些,红豆,你跟上指路。”
“好!”
三个猎人齐齐应了一声,各自把手中的松明子递给身旁的猎人,很小心地顺着大榆树旁边的小路,猫着腰向东慢行。
汝问一把背上的皮猴子汝南峰交给另一个皮猴子姜梁,小声说道,“姜梁,你把南峰背下,我看一下地上的印痕。”
“嗯嗯。”姜梁上前接过汝南峰,很小心地背在背上。
“老汝,有啥情况吗?”看到汝问一蹲在小路上仔细探查,眉头皱成了疙瘩,姜夔急忙凑上前轻声问道。
“这条路上的脚印很杂乱。”
汝问一把松明子凑近地面,指着地上的印痕,小声说道,“有草鞋的脚印,有麻布鞋的脚印,还有牛皮鞋底的脚印,我不敢确定这些牛皮鞋底的脚印是不是白鬼斥候踏下的。”
姜夔眯了眯眼睛,咬牙说道,“那就当是白鬼斥候踏下的脚印吧,你看一下,能不能看出这些牛皮鞋底脚印的人数。”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大小应该有一百三十六个不一样的牛皮鞋底脚印。”汝问一站起身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
“嗯?”
姜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蹙了蹙眉,面色很是严肃地看向一众猎人,轻声说道,“弟兄们!咱们就当是有一个白鬼斥候小队进入了榆树坡埠子了,大长弓准备,没有大长弓的小梢弓准备,咱们分做三队进埠子;”
“老汝你带上五个人走埠子南边,辽辽你带五个人走埠子北边,其余人跟我从路上直接进埠子街道!先灭掉松明子,白鬼斥候狡猾的很,都警惕一些;”
“嗯嗯,还有一点,能用弓箭,就绝不用刀剑近战!”
“好!”
众人应声,先是汝问一带了五个猎人快速走进了小路南边的田地,顺着田埂猫腰前行。
接着是妊辽辽带了五个猎人麻利地走进了小路北边的田地,也是顺着田埂猫腰前行。
“走了!”
随后,姜夔一挥手,轻呼一声,带着剩下的猎人顺着小路猫着腰漫步向榆树坡村口走去。
榆树坡村顺着古道旁的大榆树向东,大约有二里地左右就到了村口。
村口南边是一个打谷场,打谷场不是很大,东西长二十丈,南北宽十五丈,紧挨着东边的房屋跟前,是一溜谷杆堆积起来的草垛,约有九个。
村口北边是一个低矮的土墙圈起来的院子,院子的大小与打谷场差不多。
院子里边最北边是一座神庙,神庙不大,东西长九丈,南北宽六丈,是一座用石头和瓦片及木料建起来的石头房屋。
神庙前留有小路,两边栽了好多棵柏树,柏树很粗壮,最细的一棵柏树都有五人合抱了。
顺着小路进村,便是街道了,街道两旁每家的院门前各有两棵粗壮的榆树,与古道旁边的大榆树细不了多少。
街道南边,从西往东有十二家院子,建筑格局几乎都差不多,都是在院子最南边建造了三间大瓦房,房前栽着杏树,房后栽着枣树,杏树最细的有两人合抱,枣树最粗的也有三人合抱。
院子内东西两边有鸡舍和猪圈,嗯嗯,还有旱厕,灶房,柴房等房屋。
街道北边,从西往东有十家院子,建筑格局与街道南边的院子大同小异。
为啥要这样说哩,原因是街道北边的院子后边都是清一色的五间瓦房,比起南边院子后边的三间瓦房稍稍大了一点。
按照这个比例,南北两边的院子虽然不一样多,但是占地面积几乎差不多。
出了街道再往东边走,就是一个小土坡,小土坡与街道连着的是一条土路,约有一丈二尺宽窄,路两旁是一溜杨树,最细的杨树也有五人合抱,在杨树外边也是田地。
姜夔带人还没有走到村口,迎着微微的东风就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第一感觉就是村子里头出事了。
急忙走到草垛旁边,将背上的姜长生放在地上,轻声说道,“长生,你就待在这里,看护一下其他受伤的兄弟,我要带人进埠子子里面探查一下;”
说罢看向其余猎人,小声吩咐道,“弟兄们,把受伤的弟兄都放在长生这里吧,咱们轻装进埠子街道,遇见了白鬼斥候也好厮杀不是。”
“好,你也小心一些。”姜长生靠在草垛上,板着脸嘱咐了一句。
其他猎人见状,也跟着将背着的伤者放在姜长生身旁,从背上取下大长弓,搭上箭羽,跟在姜夔身后,悄然摸进了村子。
在街道上向前走过大约四个院子,在第五个院子门前的大榆树下,走在前边的姜夔借着昏暗的星光隐隐约约看见了赢红豆。
赢红豆左臂中箭,苦着脸站在街道南边的榆树旁,悄悄地向姜夔摆手,小声说道,“夔哥,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红豆,你没事吧?”
姜夔猫着腰很小心地走上前,一眼就看见了赢红豆左臂上的箭羽,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你咋受伤了?汝怀跟姜稳人哩?”
“嗯~”
赢红豆轻哼了一下,抬起右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声说道,“刚才我跟汝怀和姜稳刚刚走到埠子口,就被一个隐藏在大榆树后边的白鬼斥候发现了,一箭飞来,我因为走在前头,就替汝怀当了一箭;”
“谁知道天太黑了,看不清楚,又加之动作不到位,我这左臂就被射中了,然后那个白鬼斥候就顺着街道往东跑了,汝怀就跟姜稳去追,我没敢多走,就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那你在这里歇息,我带人去埠子东看看去。”姜夔没有多说,带人快步向前,耳朵撕长听着两旁院子内的动静。
其他猎人也跟姜夔拉开了安全距离,麻利地躲在街道旁的大树后,张弓搭箭,慢步向前,并机警地四下里乱看。
通过听力,姜夔并没有听到街道东边有跑步声,而是听到南边第五个院子和第六个院子内都有粗重的呼吸声,这种声音只有在人很紧张的时候或是受了重伤的时候才会发出。
于是,姜夔就猫着腰悄悄的走到第六家院子门前,很小心地取出火镰石和艾绒,用火镰石擦了两下点燃艾绒,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个松明子引燃,随手扔进了第六个院子里。
“啊——”
“敌袭——”
“敌袭呀呀呀。。。”
随即,院子里边就传来了白戎骑兵斥候特有的呼喊声和慌乱的脚步声以及爬墙声,嗯嗯,紧跟着院墙上就有小梢弓弓弦的蹦响声。
“嗖嗖嗖。。。”
姜夔急忙猫腰向前紧冲两步跑到院墙跟前,靠着院墙蹲下身,然后,回头模糊的看见,就在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有超过十支箭羽划过并钉在了大榆树下面的地上。
瞬间,第六个院子的门就打开了,从门内冲出两个白戎骑兵斥候,左手打着松明子,右手握着长剑,咬牙不到一个呼吸就冲到了姜夔刚才站立的地方。
“抹地!”
姜夔咬牙狠骂一声,对着两个站在看着地上的箭羽发呆的白戎骑兵斥候其中一个,拉开大长弓就攒射了过去。
“嗖——”
“噗——”
箭羽秒速射穿了一个白戎骑兵斥候的脖子。
另一个白戎骑兵斥候看见同伴中箭,瞪着眼看见正在右手摸箭羽的姜夔,怒吼一声“杀——”,挥剑就向姜夔冲了过来。
“啪——”
由于两人距离太近,姜夔也来不及弯弓搭箭了,挥动左手中的大长弓就向这个白戎骑兵斥候甩了过去。
几乎同时,右手抽出了一支箭羽,急忙撒腿冲向这个白戎骑兵斥候的左侧。
在两人身体相错的刹那间,姜夔右手中的箭羽就扎在了这个白戎骑兵斥候的脖子上。
“噗——”
也就在这时,姜夔又听见了身后院墙上小梢弓的蹦响声,想也不想就转身抱住了这个身材魁伟的白戎骑兵斥候的后腰,用这家伙的身体做了自己的临时挡箭牌。
“嗖嗖嗖。。。”
十几支箭羽险之又险的从耳旁飞过。
“噗噗噗——”
有三只箭羽扎进了这个白戎骑兵的胸脯上。
“嗖嗖嗖。。。”
街道上反应过来的猎人,这时候也各自找大榆树做挡箭牌,趁着白戎骑兵斥候重新弯弓搭箭的空档,也用大长弓将箭羽射向了站在第六个院子院墙上和院内柴垛上的白戎骑兵斥候。
“呃?”
“啊——”
“咿呀呀。。。”
院墙上和柴垛上大约站了十三个白戎骑兵斥候,有八个瞬间中箭,两个被箭羽射中了胸口,立时掉落院内,蹬腿了事。
其余六个中箭的也纷纷掉落院内地上,口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剩下五个没有中箭的,瞪着眼睛愣了一下神,硬着头皮又搭弓射箭,只是这次射箭的时间与门前街道上的一众猎人几乎同时。
“嗖嗖嗖。。。”
“嗖嗖嗖。。。”
“嗯?”
“呃?”
“啊。。。”
。。。。。。
也许是第六个院子内外有松明子燃烧的缘故吧,一众猎人的视力无形中提高了不少,秒速就将五个刚刚没有中箭的白戎骑兵斥候射落院子里边。
而五个白戎骑兵斥候采取的只是盲射,尽管如此,还是有三个猎人中箭倒地。
一个是姜堃,被箭羽射中了左手小臂,一个是嬴晚,被箭羽射中了左腿,一个是汝南,被箭羽射中了小腹。
“弟兄们,快!”
姜夔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查看有没有猎人受伤,一把推开已经死去的白戎骑兵斥候,焦急的喊道,“点燃松明子,补刀捡漏!”
喊罢,从背上的包袱上取下砍柴刀,先是挥起砍柴刀,迅速砍断地上的两个白戎骑兵斥候的白脖子。
随后火速冲进院子里,借助松明子的火光,麻利地对躺在地上尖叫的白戎骑兵斥候进行补刀。
一众猎人在点燃松明子后,自觉对分成两拨,一拨冲进第六个院子内,跟姜夔一起,对躺在地上的白戎骑兵斥候进行补刀。
一拨冲进第五个院子门前,还没有踹开远门,就听见院子内小梢弓的弓弦响起,然后,有十几支箭羽射在了厚重的木门上。
这拨猎人吓了一跳,将松明子扔进院子内,一个猎人趁势踹开院门,其余的猎人弯弓搭箭,对着站在大茅草房前的白戎骑兵斥候就是一通攒射,随后又迅速躲闪到门墙两旁。
“嗖嗖嗖。。。”
“嗖嗖嗖。。。”
经过几个回合的攒射后,除了两个躲闪不利的猎人腿部中箭外,院子内的十五个白戎骑兵斥候悉数中箭倒地。
这拨猎人二话不说,一个个取下背上的长剑,火速冲进院子内,对着茅草屋前躺在地上死了的和没死的白戎骑兵斥候就是一通补刀。
之后,姜夔顾不上捡漏,从第六个院子内跑出来,在第五个院子内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找见汝怀和姜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