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真的会有走马灯吗?
人在生命即将结束时,会在短时间内快速回顾自己的一生......摩格索斯已记不清是何年何月,从谁口中听到这种说法。当时的祂不屑一顾,认为这不过是又一个愚蠢人类的臆想。就如同那些自诩聪明的凡人在祂面前苦苦哀求,妄图用空洞的言辞说服自己放他一马一般可笑。
一生如此漫长,太多的辛酸苦楚,太多的喜怒哀乐,太多的悲欢离合,太多的刻骨铭心......如此漫长的一生,怎可能在弥留之际的短短几秒内尽数回顾完呢?
可如今,摩格索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祂的一生正在快速的从眼前掠过,那些纷繁复杂的记忆、甚至包括祂早已遗忘的远古往事,都一一涌现了出来......祂还以为大多数被自己割下头颅的祭品,都渺小到无法在自己脑中留下任何记忆,可现在却几乎都想起来了,清晰如昨日。
自己要死了......虽然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但摩格索斯不知为何,此刻已经生不起什么悲伤和对死亡的抵触了。
有的,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怀。
祂得不到那完美的头颅,祂的力量不足以将那头颅从身躯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自己丑陋的躯体也根本不配带上那颗头颅。
真是遗憾啊,但又如此的幸运,自己真的看到了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完美之物。
虽求而不得,但死在她的手里,也算不虚此生。
但看着不断闪过的记忆,摩格索斯突然又感到无比的悲伤。
执念虽已散去,但却还是对自己的一生感到可惜。
“原来,我的一生是这样的。”
就像一头被欲望蒙蔽的野兽,永远的都在满足自己那永无止境的贪婪,收割头颅,作为藏品,将那些好看之人、勇武之人、高洁之人的头颅拿来装点自己,来弥补自己的自卑。
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在被白染砍下了所有脑袋后,摩格索斯悲哀的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因此而变过,自己仍是那丑陋又肮脏的衰退恶魔,一个连漂亮脑袋都没有的兽物。
摩格索斯的一生并不如履薄冰,祂鲜有敌手,一生杀人无数,哪怕是恶魔,也应该算是最恶劣的那一类了。摩格索斯想到这里,眼前很快就闪过了一个人影。
赤发如火,在无数的人类中,那火一般的身影却成了摩格索斯无法驱散的阴影。
像自己这般作恶多端的恶魔本该在百年之前勇者艾丝缇仍存于世的时代,就成为斩魔圣剑的刀下亡魂。
那一战,击碎了摩格索斯一直以来的骄傲。
明明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勇者,不幸卷入了万颅献祭的高危事件之中,这种还未成长起来的勇者本该死在自己的手中,包括她的那几个同伴,那个牧师根本还没成长到足以抗衡自己的衰退光环和火焰的地步,那个狼人战士也完全无法同自己角力,唯一有些棘手的也只是那精灵法师......这个稚嫩的勇者小队根本不具备足以和祂颅骨恶魔摩格索斯抗衡的程度,他们还只是刚起步的雏鹰,就遇见了如此强大的自己。
可那炎发的勇者却力挽狂澜,险些将自己直接斩杀。
逃走的摩格索斯从此落下了一生都难以治愈的心结,只要一看到不是绿色的火焰,就不自觉的会想起那炎发的勇者,然后被恐惧和不安所吞噬。
祂再也不敢现界,哪怕那些信徒准备的祭品有多么的诱人,只要想到艾丝缇仍存于世,祂就害怕到动弹不得。
直到传来了艾丝缇同魔王战死、勇者小队彻底解散的消息,摩格索斯才重新开始回应信徒的召唤。
“对了,勇者......”
祂后知后觉一般的,感觉到了白染身上所带来的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百年来的恐惧,让祂觉得白染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祂所熟悉的东西。
圣剑?
已经来不及思考更多,在白染撤离的下一秒,剧烈的法力虚空爆发就将摩格索斯炸得粉碎。
......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的白染掸了掸毛发上的污渍,回头确认了摩格索斯已经被爆死了。
法力虚空实在是太快了,白染来不及跑多远,还是被波及了一点,不过本身这力量对周围造成的伤害就有弱化,虽然看似对群,实则辐射的力量不及对单的十分之一,白染怕自己被冲击力嵌墙壁里,想要赢得体面一些才试着拉开了一些距离。
颅骨恶魔不出所料地被这一招直接爆死了,让白染难过的是这家伙死无全尸,只能找到一些零散的碎块,这意味着她的战利品大大减少了。
颅骨恶魔的魔力储量还是很恐怖的,祂本应该算是个很强大的恶魔了,并非什么小喽喽,虽然看似是皮糙肉厚的血牛,实则是一个法坦。
很多原本强大的存在,都会因为白染能力的原因受到巨大的限制,导致看起来是什么很弱的杂兵,但实际上若是给他们发挥魔力的机会,都是一些非常难缠的敌人,就好比奈文摩尔,倘若没有死灭的禁魔能力,被誉为最强魔王的奈文摩尔光是解放力量产生的光环就能够扭曲周围人的五感,瞬间崩溃弱者的神智。
如今白染知道自己在对战强大存在时很依赖死灭的能力,这是自己的杀招,但对于掌握自己情报的对手,就很容易成为突破口。不过这种局限性白染暂时无法打破,因为她本身的力量还不足够强大,她还需要更多的煞元来成长自身。
直到自己在魔力一途成长足够的程度,足以让白染发挥自己最特殊的一个优势——魔力和煞元于一体,兼容两种力量的她能做到将这两种力量融会贯通、彼此配合时,她才能摆脱对【魔法之死】的依赖。
到那时,自己的手段就能更丰富,应对也能够更灵活了。
不过现在,白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最让她开心的收获战利品时间。
虽然因为颅骨恶魔的原因,很多周围的死者都不怎么完整了,不过还是能收获大量煞元的,白染操控着黯灭进行搬运的事情,并且重点留意颅骨恶魔那剩下不多的残块。
得益于敏锐的感知,白染有注意到存在窥视者,她装作没有察觉,偷偷控制着一小缕肉眼难以察觉的黯灭粘在了马上逃走的窥视者身上。
“向着深层跑去了吗,看来本体应该也在那了吧。”
虽说能用缚灵锁直接拽住那家伙的分魂,但既然没选择逃出迷宫,白染还是决定去第五层将其一网打尽了。
想来目睹了颅骨恶魔被自己杀死,也差不多该破防绝望,在第五层深处掉小珍珠了吧?
在等待黯灭聚拢战利品的闲暇之余,白染看向了那祭坛。
准确的说,是祭坛中心穿着银色铠甲的无头尸体。
虽然白染并不认识他,但对银翼骑士是何种存在已经有所了解。
“......你脑袋怕是找不回来了。”
白染觉得银翼骑士的脑袋应该是跟着摩格索斯一起爆了。她没有去碰银翼骑士的尸体,之后自有人会将其安葬。
周围搜集尸体的黯灭直接略过了银翼骑士的遗体。
无首的银甲躯体静静地躺在祭坛中心,双手交叠在胸前,虚握着已经不存在了的佩剑。
那是一座沉默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