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
几天后，略带笑意的嗓音在关洵耳侧响起，但莫名的，他心里并没有太多正面情绪。
甚至还有一些失落。
“天师大人难道是想赖我这不走了？”
“怎么会，巴不得马上就走。”
看着男人拿着一个陶瓦罐在面前坐下，关洵死鸭子嘴硬，身子还是往后面缩了缩。
“亏我还给你准备了一罐槐花奶茶。”话虽这么说着，薛老狗却准备把吸管往自己嘴里送着。
“谢谢。”无视掉薛屿故作委屈的姿态，关·有点礼貌但不多·洵一把夺过了陶罐。
“你这面具铺这么与时俱进？”看着小陶罐里的槐花随搅动起起伏伏，关洵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
“……”您，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
看着面前人小口小口喝着奶茶，薛屿气不打一处来，又盛了一罐自己抱着喝。
“你嗜甜？”看薛屿不要命似的往陶罐里面加糖，关洵忍不住问道。
“鬼又没有三高。”手上动作不停，薛屿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专注是对甜品最好的尊重。
又喝了几口奶茶，关洵反复确定了自己这罐是正常糖度。
明明以前都没这么嗜甜……
“来这儿有一段时间了，天师大人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吗？”
“你能让我的挚友回来吗？”
盯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关洵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
“……”
“那你能把坠子还给我吗？”
“……”
接连两个问题让薛屿额角的青筋有些隐隐浮动。
良久的沉默并未让关洵感到意外，他只是无声地又喝了几口奶茶。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没什么东西，只是能让你睡个好觉。”捏了捏关洵的耳垂，最后将手掌抚上他的侧脸，薛屿轻声道，“睡一觉醒来就会回到你的世界。”
“那我……会忘记这里的一切吗？”
视线被覆上一层薄薄的纱，关洵思维渐渐变得迟钝起来。
不想走。
无声地，关洵抓住了面前人冰凉的指尖。
“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不是吗？”淡淡抽出手指，薛屿遮住了关洵的视线，“会见面的。”
又要离我而去吗？
渐渐地，沉浸在安心的槐花香中，关洵扛不住药效陷入了昏睡。
“……又把我当代餐，”见面前人逐渐睡得“安详”起来，薛屿撒气般地捏了捏关洵的脸，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鬼界见面起明明就没拒绝过自己的试探，你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不久后还会见面的。
————
不知过了多久，关洵从昏睡中醒来，睁眼就看见了头顶亮晃晃的白炽灯。
“关总？”
浓烈的消毒水味让他思绪逐渐清醒。
“我昏迷了多久？”
“四天。”一旁的代助老老实实回答道。
也就四天啊……还未从鬼界的记忆中抽离，关洵视线向身侧一瞥，就瞥见了手腕处的菩提子。
同时还有那串深红如血的水晶坠子。
……死鬼。
——
几天后一大早出院。
关洵双腿交叠坐在办公桌前，神色十分凝重。
自己从鬼界回来后看不见鬼怪了。
最开始在医院都有点察觉，只以为是错觉，应该是医院问题。
但总不可能连着几天都是错觉吧？
搞公司只是少数业务，自己这么多年的资金积累还是搞玄学。
但玄学的基础是能看见鬼怪。
……
想到这里的关洵沉默了，干脆不要多想，埋头处理文件。
“叩叩”两声，办公室门被总助推开。
“关总，这是新招上来的助理，以后他就代替小王的工作了。”
小王是关洵之前的生活助理，也就是背刺他的那个。
“嗯，好的。”关洵并未抬头，继续处理着文件。
“关总叫他小薛就行了哈。”
“小薛？”
闻言关洵眉头一挑，待总助走后抬眸随便一瞥就见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了。
“你怎么来了？”
“说了会再见面的。”
“不是，你……怎么把头发弄短了？”
“你们公司招聘要求呗。”
看着面前人背头西装，还戴着个半框眼镜，别说看上去倒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说别人还以为是个总裁。
但这么一搞还是挺不习惯的，怪，怪别扭的。
平光镜片给男人淡漠的眉眼增添了几分冰冷，但在看向心上人之时，眸中仍是一片柔和温暖。
“你就不忙你面具铺了吗？”
“单子都被你赶完了，我也就收摊来人界玩一玩不行吗？”
玩一玩？别说，真有可能这老鬼在人界的人脉比自己还厚实。
想着总归多一份劳动力，关洵也不吃亏。
即使这劳动力在其他地方可能要被供起来。
使唤面前男人？在之前称帝的时候他都没怎么敢使唤挚友的。
“小薛啊，你就先把这几天我不在时留下的文件归类一下吧？”
——
“以及还有，你在这周五上午十点半，要去隔壁市子公司参观新项目，晚上还有他们那边的年会要露个面。”
十分熟练地整理好相关事务，薛屿顺便将接下来几天行程给关洵说了一遍，转头却见着了关洵趴在办公桌前面如菜色。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安排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身体没事。”瞥了眼薛屿，关洵并未多语，他有理由怀疑薛屿是在报复他。
从退位以后就开始当咸鱼的关洵，几乎很少就有这种连轴转的行程安排了。
之前都是将这些交给其他高管或者助理团做的。
“那……把星期四的发布会交给夏总去做？”
“嗯。”
“还有星期三飞首都的研讨会交给技术团队负责人小高全权负责？”
“嗯。”
寥寥记下几笔，薛屿更加明确了关洵在公司根本就是个甩手掌柜的形象。
这样思索着，再想了想进公司前和白团子研究了一遍公司目前没有坏东西，薛屿松了口气。
好好当个吉祥物也行吧。
“那什么，”细碎的键盘上停住，关洵有些不自在开口道，“我好像看不见除你以外的其他鬼怪了？”
“是那串菩提子的原因。”
“啊？”菩提子？
想想也是，自己地下室里好像是收藏了类似功效的东西。
对鬼怪之类有防御作用，效果好的直接可以看不见完全不受影响。
“……这串菩提子是我串起来的，带有我的气息对我没有抵触，再加上我以凝实的形态出现，你是能看见的。想看见其他的鬼怪可以取下试试……”
闻言关洵抬手摘下了菩提子，马上就见自己桌子前趴着一个鬼。
看着像上世纪的社畜，怨气还挺重的。
与他大眼瞪小眼的同时，关洵从抽屉里面取了一张符贴了上去，直接把他超度了。
以前有时候坐着坐着办公室就有零星的社畜鬼飘过来，关洵每次都很无奈把他们超度了。
“还是戴上吧。”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见状薛屿按了按眉心，也不想看见不注意间一张符在自己面前燃起来。
甚至还伴随着同类被烧焦的气味。
刚戴上菩提子，关洵就接到了合伙人的电话。
“你说什么？”关洵猛地一个起身，“之前举报的那块地皮下面真的被挖出古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