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一旁动静，关洵又蹙着眉头给魏宇池下了张静止符，正掏出铜铃准备给他除瘴的时候，见薛屿动作又停下了。
“咳嗬。”
薛屿嗓子里冒出来不属于人类的语言。
“吼！”
听不懂思密达。
换来的只有鬼畜生物更为强烈的反抗。
“你在干什么？”
“尝试沟通，但没成功。”
按理来说他的鬼气最开始没检测到威胁性，应该可以沟通的……
一边回答着，薛屿手上又凝了一道鬼力打算给面前这只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生物最后一击。
“赫赫！”
等等，好像有点熟悉？
“嗬嗬嗬嗬。”
见薛屿动作停住，关洵挑了挑眉。
这俩搁这聊上了？
“它说了什么？”
听一鬼一生物发电报一样加密通话一段时间，关洵也暂时用铜铃将魏宇池身上的瘴除了一部分。
“它不是鬼。”
“那是什么？不是鬼怪总不可能是精怪吧？”
一旁的潘翔见有头绪了问了一句。天杀的，如果是精怪那他这法器怎么可能不起作用。
“它本来是陶俑成精，但在地宫里沾染了上千年的鬼气，已经被熏透了，据它自己说应该是半鬼半精怪。”
“先前它听不懂我说话是装的，”说着薛屿还睨了一眼蔫了的怪物，一边起身，一边示意关洵捏一张追踪符，“我们现在应该快到地宫中心地区的入口了……”
“考古小队成员的气息在前面。”
“嗬嗬。”
虽然听不懂人话，但瞄见一众人扛着魏宇池打算离开，半鬼半精怪焦急开口。
“怎么突然停了？”
“它说靠我们自己走不到前面。”为了方便其他二人能听懂，薛屿暂时用鬼气将三人神识联结。
“嗬嗬。”
[越往前走，“瘴”会越来越浓。
你们不会真以为你们同伴是因为被我抱脸了才痴语吧？]
闻言几人沉默。
薛屿是鬼物，“瘴”对他没用；关洵是长生种，对他起效十分缓慢；而潘翔……
潘翔脸上已经呈现出有半个魏宇池的死灰色了，“瘴”迟早会把他也蔓延完。
昏暗的石室中，无数的灰“瘴”缠绕隐没着，似乎在等待着某个时机，然后无声吞没掉几人。
“这里的‘瘴’到底是什么？”
“嗬咔。”怪物选择用行动表明。
手电光直直照在怪物身上，在薛屿眼皮子底下，直接可以看见一团团的“瘴”从它表皮溢出来。
神甜美的皮肤分泌物。。。
“嗬嗬。”
[你们可以把我带上，我可以带你们走一条比较安全的路径。]
“你先前还打算抱脸我们，信你我甜蜜倒立洗头！”潘翔咽了口唾沫。
“嗬嗬。”
[那是因为你们先动手，最开始我只是想给你们打招呼的。]
见潘翔情绪上头，怪物漆黑的眸子淬上红意，但见一旁的关洵薛屿二人面色不变又逐渐恢复。
“嗬嗬。”
[我是想来找你们帮忙的。
你们看着和之前进来的那几批人不一样，比他们厉害多了。]
[你们放心，我没对前面那几批人做什么，我们对他们不感兴趣。]
继续看关洵薛屿的眼色，怪物老实交代。
“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闻言薛屿挑眉。
没做什么？那就是放任了他们继续的前进。我们？那真正对他们感兴趣的又是什么。
[您同意了？]怪物张了张嘴，漆黑的涎液从它口中滴落。
“先收收口水。”
不然看见你这张脸，我很难不觉得你对我们有很大恶意。
［带我们回家。］
“‘家’？哪个‘家’？‘我们’又是多少？”
[“家”……]
怪物漆黑的眸暗沉了一瞬，晃了晃头，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家”。
[等到了靠近地宫中心你们就知道了。]
……
恢复了自由身，怪物率先爬进墓道，在一盏盏人鱼烛灯的影子下窜行着，留下密密麻麻的脚印让一众人跟上。
“走了。”
一边走着，关洵随手贴了两张能延缓“瘴”蔓延的符到魏宇池、潘翔身上，任由黑暗将一行几人的身影吞没在墓道的深处。
————
“这，就已经快接近你口中的‘家’了吗？”
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众人进入了一片开阔的溶洞地带，潘翔抬头望了望被石钟乳“寄生”得奇形怪状的估摸有十米高的青铜镇墓兽。
[不是。]脚印在前方停住，怪物逐渐蜕出影子在雕花石柱旁显形。
幽蓝的灵火在空中点燃，带着追踪符的灰烬一同飘入了肃穆的石门内。
“要进去。”
[但很危险。]嘴上这么说着，怪物也没否认关洵得出的结论。[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已经到那了。]
薛屿敢肯定怪物说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众人别无他法。
“这里有信号？”
趁休整之际，潘翔拿出了之前失灵揣兜里的定位器，见上面正闪着令人惊讶的红光。
闻言未语，薛屿抬头望了望洞窟顶部。
星星点点的荧光在洞壁闪烁着，连带着石门外的“护城河”也酝酿着一挽星澜，繁琐重叠的吊藤从头顶垂落，绘制出一幅古朴失真的画卷。
不只是萤火虫，更多的是某种食腐类昆虫甲壳的一种迷惑手段……
果然，在画卷尽头的遮遮掩掩中，薛屿看见了一抹天光。
“活水。”关洵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掰了半块石钟乳扔到“护城河”边缘，在手电的光照下，水流以极缓的速度从石块上淌过。
顺着水流方向，关洵自然也看到了那一抹天光，与薛屿视线交汇。
“到时候可以从那边出去。”
还在驻足观望着，二人就感觉到进地宫时就系在腰间的用鬼力凝结的绳子被扯动着。
回头一看，魏宇池、潘翔二人都摇摇晃晃地用最为原始的方法过着河，向石门移动着。
[他俩都中啦。]
怪物十分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也不阻拦。
听到后边动静的魏宇池、潘翔二人转头，和怪物一样漆黑无眼白的眸中带着笑意。
“你也要带我们回家吗？”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见怪物没有任何动作，薛屿认定这河里有古怪，抽动鬼力，直接将已经淹没半身的二人抽了起来。
出水声与落地的痛呼声接连响起，薛屿将二人拖到离河面有一段距离。
关洵刚打算拿出铜铃为二人作法驱散，却突然感到腰间的绳子猛地一拉，数不清的出水声同时响起。
回神之际，见原先三人在的地方已经趴了几只张牙舞爪的尸蟞了。
咒骂了一声，关洵燃起灵火将几人与它们隔开，抬眸看见那半鬼半精怪的怪物已经在河对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