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张莉才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封印到那里面?又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够封印你?你这次前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那朦胧血影轻轻一笑,说道:“你居然不害怕,我敬佩你的勇气,既然你想要知道这些,我就先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这一次前来,完全是因为你和附身在你身上的那个灵鬼,或者更确切地说,为的是传说中千年难觅的天眼。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灵鬼便是天眼灵根,而你则拥有天眼灵脉。天眼乃是天地之间的异宝,拥有它便能够知道过去未来,能够知世间万事万物。”
张莉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你要天眼干什么?”
“可以说是为了求生,因为这个原因,我甚至要感谢当年那个将我封印起来的人,他虽然禁锢了我两千多年,差一点令我的元魂消散,却也让我遇到天眼。
“拥有天眼,我就可以参悟到《血魔经》更深层次的境界,能够像魔神蚩尤那样寻找到永恒之路,要不然飞升对我来说,只可能是一场赌博。”血魔叹道。
“难道像抵御飞升时候的天劫那般困难?在我看来,都天神雷虽然厉害,也并非完全不能够破解,只要准备足够充分,就能应付天劫考验。”张莉说道,对于和天劫有关的事情,她同样感兴趣,因为迟早有一天她也得面对这一切。
“只是为了抵御天劫,那又有何难?但是飞升并非只是抵御天劫那样简单,天劫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完全是考验。
“确切来说,天劫应该是一把通往天界的钥匙,当天劫来临的时候,我们所需要做的并非只是抵御天劫的伤害,更多的应该是设法和天劫融为一体,在那瞬息之间感悟出飞升的奥秘,并且在那时利用天劫之威,打开飞升的大门。
“但是这一切如果没有天眼的帮助,对我来说很难做到,不过一旦有了天眼,我便可以有两种选择,其中之一便是利用天眼赌一把,试试冒险飞升,另外一种选择要稳妥许多,便是我刚才所说,利用天眼进入《血魔经》更高层次的境界。
“当年修习《身魔经》的人,和我们这些修习《血魔经》的人一样,飞升的机会不足十分之一,直到蚩尤增补《身魔经》至十二重境界,从此之后,修习这部《蚩尤魔经》的魔头,四个里面至少有一个能够成功飞升。
“很难说这十二重境界,是否就是这几部魔经最终的境界,或许还可以进一步提升。
“增补《身魔经》的蚩尤,便是倚仗他所拥有的天眼,才能够完成这一切,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拥有天眼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我同大魔殿里面的其他人不同,经常在外面巡游。
“在漫长的寻找过程当中,我不断地遭遇天劫,而每一次天劫,都令我的能力突飞猛进的提高,所以我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便修炼到了《血魔经》的第九重境界,而且通过天劫一次次领悟到《血魔经》真髓的我,对于《血魔经》的认知,更远非其他人可比。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受到了其他修习《血魔经》的人妒忌,他们设下陷阱让当时最厉害的三位方士发现了我的行踪,一个对付三个,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被封印至今。”血魔叹道。
那重重的叹息声中,充满了一种苍凉和愤怒的感觉,很显然经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他对于这番经历仍旧耿耿于怀。
“修炼到《血魔经》最高境界的你,对付不了三个方士?”
张莉惊诧地叫了起来:“那为什么你的后辈,杀起佛、道两门中人,简直就是一筐筐、一摞摞地杀?难道你们那时候的方士比后来的和尚、道士,厉害那么多?”
血魔大笑道:“那是自然,那些方士和我们所属的大魔殿同出一源,‘魔’者‘莫’也,也就是神秘不可知的意思。
“古代将水、火、风、雷、生、老、病、死,诸般难以明白的东西,都归于‘莫’,也就是‘魔’。
“正因为如此,也就有了各种各样对于‘魔’的解释,而拥有异能之人,无疑便是魔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魔人开始众集在一起,这便是大魔殿的起源。
“最初大魔殿只有一部《魔神经》,它可以看作是魔人们汇总起来的大杂烩,里面的那些千奇百怪的魔功秘法,大部分传承自很久远以前的时代,并且经过一代代的改进才成为现在这样。
“只是因为《魔神经》里面的内容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这些人最终退出了大魔殿,他们和另外一些原本就不属于我们的人,形成了另外一个群体,被称作为方士或者术者。
“虽然方士的手段有所节制,不过和你所说的那些和尚道士比起来,仍旧更接近于魔门的那一套,比如召鬼唤灵、炼制魔头、驱使邪妖等等手段,他们同样也使用,只是一些特别血腥凶残的法术被取消和禁止,所以方士和术者的威力自然强大。
“那传承自天竺的佛教,和源自于老子的道教,实在顾忌太多,虽然也有一些厉害的法术,不过从威力来说,远不比当年的我们。
“但不得不承认,佛、道两门在精微奥妙之处,确实有相当长进,道门就凭一门易经,居然能够变化出如此多的花样,佛门包罗万象由细及微,居然采寻出了许多我们以往根本不知道的东西。”
突然血魔回转头来阴沉地一笑,说道:“话说得够多了,你现在跟我回去吧,你我之间的实力相差多少,想必用不着我说你也清楚。”
张莉不以为然地回道:“你并不知道我的底细,又怎么知道我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不如这样,我们做一笔交易,我同样正打算去找寻以往那个附在我身上的家伙,他现在总算获得自由了,所以整天四处乱跑,我找到他之后自然会来见你。
“我们还有许多其他交易可做,不过你不能够伤害我的家人,你如果想要在他们身上设下一些无伤大雅的禁制也可以,只是别弄得无法收场。”
“你在威胁我?”血魔笑道,他的笑声之中带着一丝怒气。
“我让你看一样东西,你就应该知道,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我的相遇就是天意的安排。”
说着,张莉从异空间里面掏出了那个斗大的小金字塔,金字塔里面盛满了灵血,灵血之上,漂浮着那块鲜活血肉一般的《血魔经》。
根本就用不着拿过来辨认,心灵之间的回应让血魔立刻便确认,眼前这东西正是当年他在血魔殿中朝夕共处的至宝。
“你们已经进入过大魔殿,并且同样修炼了《血魔经》?”血魔惊诧道:“咦?《血魔经》好像和当年已经有些不同。”
只见血魔用手一招,《血魔经》立刻飞到他的手中,并且被迅速展开。
根本用不着寻找,凭借灵觉,血魔便立刻找到那些增添出来的旁注。
“这是你们俩的杰作?居然将血魔和阴魔同炼,血光之境便能够拥有血影之境同等的威力,拥有天眼果然不凡。”血魔轻叹道。
几乎在那一瞬间,血魔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他在思考对付那远远被他低估的对手的办法。
在那一刹那,血魔突然发现,原本站立在他眼前的张莉已经消失无踪,那绝对不是任何隐形或者遁法,而是实实在在地从他的眼前彻底消失。
血魔心头又是一惊,原本他是打着十足的盘算而来,以为对付这样一个小丫头自然十拿九稳,但是现在看来,冥冥之中的天意仿佛不让他如此轻易得手。
看着手中这离开了两千多年的《血魔经》,那上面的注释令他感到怵目惊心,当他的手碰到《血魔经》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全都原原本本地进入了他的脑子里。
从《血魔经》之中知道李坎傻所达到的境界,让血魔感到犹豫,单单以境界来说,确实是自己高超许多,不过对方是阴魔、血魔同炼,更有许多千奇百怪的法术辅助,这些东西的威力甚至让他也感到心惊肉跳。
另一件让血魔感到震惊的事情是,从《血魔经》之中,他已然知道了此刻那个小丫头藏身何处,那是另外一个空间,就和飞升的天界一样,只是要小得多的另外一个空间。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样的空间有一百个之多,那个小丫头还仅仅只能够出入其中的几个,反倒是当初的那个灵鬼,已变得非常神通广大,他可以自由出入各个空间,甚至已在破解凭空飞升的可能。
盘腿而坐,血魔就像两千年之前那样,再一次参悟起这部《血魔经》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所参悟的,是《血魔经》带给他的那些情报。
事实上,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面,血魔对于新兴的佛、道两门的飞升记载,就感到既迷惘又困惑,佛、道两门飞升的所在,显然和魔门飞升的世界完全不同。
更大的不同就在于佛、道两门飞升非常容易,甚至有一种说法,在飞升世界的另一头,有某种力量加以接引。
张莉心头颇怒,她费了老半天时间,也没有将通往主空间缝隙的封印解开,当初她对于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此刻她仍旧没有一丝悔意,却不停地咒骂李坎傻没事、多事,设置如此麻烦的禁制。
想到狠处,张莉顶住空间缝隙就是一炮,几乎在同一瞬间,原本紧闭的空间缝隙发生了令人想象不到的变化。
那道缝隙猛烈地翻卷起来,滚滚乌云从翻卷之处喷涌而出,将四周的一切彻底遮没。
被包裹在厚密的乌云之中,张莉有一种天翻地覆的感觉,四周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压得她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
一道金色蚌壳形状的护盾凭空飘浮,躲藏在金蚌护盾之中的张莉,这才感到轻松了许多。
这副金蚌护盾,已经不是当初那件法宝,从大魔殿逃回来之后,李坎傻再一次重斩炼制了这样东西。
此刻的这个金蚌护盾,已经不再是纯粹的能量护盾,而足由三千多块一尺厚的六边形金属块拼接而成,这些金属块的正面布满了魔纹咒符,在这层金属块装甲的外侧,还布设着一层网状金属护罩。
虽然此刻的金蚌护盾防御力之强,简直可以称得上固若金汤,但是当整个空间迅速翻腾起来,那固若金汤的金蚌护盾,就如同裹在泥浆中一般,被抛来抛去。
这种滋味对于张莉来说绝对不好受,如此忍受着天旋地转的感觉,一个多小时之后,随着一串呕吐声响起,张莉变得人事不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当张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正身处在一片失重状态之下,这是一个没有上、下、左、右的地方。
原本那个低扁微亮的所在,此刻变成了一个乌黑而又空荡荡的地方。
这里的灵气仍旧是那样充沛,甚至比原来更加清新舒畅,但是也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挤压着。
虽然感觉到一切变得如此异常,张莉却仍旧不敢出去,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撤去金蚌护盾,眼前所看到的已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原本低矮的空间此刻变得高耸起来,一眼望去,这里的容积几乎是以前的三十多倍,如此巨大的空间却没有一丝亮光。
正当张莉感到讶异而又惊诧的时候,一道淡淡的血红色光影,突然间出现在她的眼前。
犹如惊弓之鸟的张莉,立刻再一次展开了金蚌护盾,不过她很快便发现,这突如其来的血影,并非那些将她逼入这里的血魔。
看到李坎傻渐渐显露出身形,张莉终于忍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然后一头扎进李坎傻的怀里。
不过她的双手全在李坎傻的身上使劲地拧着,更用牙齿咬着一条手臂,仿佛是在发泄刚才的怨气。
疼痛对于李坎傻来说,完全可以当作可有可无的东西,看到张莉此刻泣不成声的样子,李坎傻知道小丫头肯定受到了真正的委屈,正因为如此,李坎傻只能够任由她发泄一番。
而他一边抚摸着张莉的头发,安慰着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女孩,一边扩展意识搜索着四周。
从天眼之中可以看到,此刻的空间真正能够称得上浑然一体,再也没有通往别处的空间裂缝。
不过李坎傻早就有所怀疑,原本就有的那个空间裂缝,或许是某种大神通的结果。
现在这个空间发生异变,空间裂缝突然消失,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只要他找到重新开辟一条空间裂缝的办法,或许便同样能够破开外面的空间,进入其他的世界。
另一个让李坎傻感兴趣的事情是,此刻的这个空间,彷佛正处在一个由混沌转向稳定的状态,每一秒钟都有许多物质凝结在一起,并且朝着两边紧贴过去。
虽然没有日夜星辰,但是就在那一刻,李坎傻仿佛再次看到了宇宙形成之初时的景象。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坎傻彷佛领悟到了什么似的,但是等到他仔细搜寻,却又感到难以捉摸。
正当李坎傻迷惘和惶惑的时候,张莉已经将心中的委屈发泄得差不多了,她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诉说了一遍。
听完叙述,李坎傻和当初的张莉一样,感到极度震惊和诧异。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和那个血魔相遇的情景,那几乎将他的灵魂彻底撕碎的争斗,那重新组合进入他意识之中的记忆片段。
原来那段记忆并非血魔所原有,从那段记忆之中确实能够看出,当时的道门仍旧处在萌芽状态,远不能够和方士、术者相提并论。
“那个家伙的境界好像修得很高。”李坎傻轻叹道。
“你难道打算同他合作?你是否知道有这么一句话——与虎谋皮?”张莉完全能够品味出这番话的意思,立刻警告道。
“你是否注意到,他所说的话之中曾透露出,他那个时候的大魔殿,并非只是对三个人开放,而是同时可以有几个人一起修炼一部魔经?我甚至怀疑,或许正是他被封印,才导致了那条门规的出现。”李坎傻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是不知道当时的他,到底在修炼哪一部《血魔经》,是那部高等经诀,还是那部次一等、需要牺牲肉身的经诀?如果是前者,我倒是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失去的那部分内容。”李坎傻一厢情愿地想着。
“他有一副肉身,就是不知道是否为他自己所有,或者是他顶着其他人的身体。”张莉说道:“不过你首先得保证,不能够让我的家人受到任何损伤。”
“那就只能够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不过我对此倒是有点信心,魔门之中修炼得真正高深的人物,全都拥有着高超的智慧。”李坎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