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是因为害怕，但是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得不出声阻止。那两个人刚好能听到。
男人一回头脸色狰狞的拿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抵在将要起身的戚嫣脖子上，使她又倒到卧铺上。他眼露凶光恶狠狠的说，“别动！也最好也别叫，否则你这脖子就会从这个地方断开！”
她吓得浑身一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血雾弥漫的景色，脑袋昏昏沉沉的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这个时候列车员在广播里提醒大家火车到了**站，将会停歇10分钟。她眼睛余光里看到那女的从男孩父亲的里面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放着一叠一叠的叠好的各种面值的钱。女人满意的冲着男人一笑，收工！
那寒光潋滟的刀从脖子上离开，戚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那对男女已经离开了车厢。
……
前面是红灯，戚嫣摸了一下脸，“后来我又在这里遇到了那个行骗的女人，她这一次在街上扮作孕妇要钱。……我差一点就抓到她，结果让他们给跑了……”
“现在警察那边有了结果？”
“对，刚刚那电话就是要我去指认，说一男一女在商场行窃被当场捉住，和我当时报案形容的作案人体貌特征很相似。”戚嫣见眼前的绿灯亮了，她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冲出去。现在的她对于开车已经有了很大的自信。
“海子……”章一皓想起那个孩子来，心里隐隐为那个孩子担心，“海子怎么样了。”
戚嫣难以言语自己心里的苦涩，吸了一口说，“大半年前，我接到海子父亲的电话说……说……说海子因为呼吸困难而结去世！”那一天她记得自己正在教室里上舞蹈课，那个时候正好是中途休息时间，她整个人当场就懵了，后来舞蹈中频频出错，面对老师的严厉叱责她差点就哭出来。
后来出来教室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是佟正骁的，佟正骁说他在学校小树林那儿等她。
她本来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过去的，哪知道他来了一句你刚刚是在干嘛啊，是不是心情不好？她一下子捂住嘴巴没有忍得住，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掉。说海子去世了……
后来的事情真的不想再想下去的。
章一皓看到戚嫣的不咸不淡但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悲痛的样子就说，“你还好吧！”
戚嫣就对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的街面无奈的摇摇头说，“没事儿，后来我都看开了，生死有命的！”若如不然为什么想要死的人偏偏死不了，不想死的人偏偏没有选择。
还好现在总算是有了好消息。
……
佟正骁刚刚坐下来就接到警局的朋友杨立涛打过来的电话，杨立涛问他在做什么。
他说上班啊，怎么有时间跟自己打电话了。
杨立涛说，“怎么就不能够了，关心你了。”
“哈哈，谢谢了！”佟正骁点开邮件收发，一边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上，“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我知道你是一个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给我电话。”
“你啊……怎么着还惦记着上一次那一件事情。我那一次不是没在吗！”杨立涛说的是佟正骁进警局那一次，他倒是并不知道那个报警的女人就是戚嫣而已。戚嫣他是认识的，也早在其他人还不知道的戚嫣和佟正骁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了两人恋爱的事实。“我说你上次怎么会犯事儿，原来是没有女人看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佟正骁有些不耐烦了。
“急什么急，戳到痛处了，我倒是还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今天戚嫣过来指认嫌疑犯来了，就是上次你让我多跟进的那个案子。”他看到章一皓跟戚嫣一块儿来的，所以就有些意外，也没敢多问两人的关系。倒是看到戚嫣有些失控的样子的时候，章一皓紧紧地抱着了她的腰，他就明白了！
“喔……”佟正骁坐直了身体，佯装仔细的看着邮件，心思却早不在那上面，“告诉我干嘛？”
“没什么，不是看你之前挺关心的吗，就告诉你了。而且你也说过要我通知你的。”杨立涛笑笑。
佟正骁静默一会儿还是说，“那好，你是要告诉我戚嫣怎么了吧？”
“她啊，今天有些失控的，因为嫌疑犯的确是她要找的人。”杨立涛想起戚嫣当场就哭了。那个样子让人不敢多看。
佟正骁怪杨立涛没事干，杨立涛说他是闲的。
后来两人又墨迹几句才断了线。
佟正骁想：她再怎么样，好像不关他的事情？可是一知道她的事情还是有些想知道究竟。
她能不难过吗，那个孩子估计是很多人见到了都会难受的吧。
他记得那一天的，那一天他早早地下班去戚嫣学校，到了她的舞蹈教室外面就看到她正在挨训呢，她低着脑袋一言不发，也不说抱歉也不觉得委屈，反正就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看到她在老师转过身去的时候微微抬头，那紧紧抿起的唇线，下唇被牙齿咬进去一截，她放开的时候，那发白的嘴唇立时弹开然后渐渐地有了血色。眼睛里起了一层水光……看得他心疼。
他在舞蹈课结束前就离开了舞蹈教室外，在他们经常见面的小树林等着了。等觉得时间差不多时候就给戚嫣去了一个电话说他在老地方等她。电话那端的她回答得也是有气无力的，哪里像是以往那个欢呼雀跃的语气。
等了好久才看得她姗姗来迟的身影，那个样子像是委屈极了。小嘴巴一嘟起，眼里的水光越积越多。
他看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哪里知道他一句话一开口她就嘴巴一扁，“佟正骁……”自觉自愿的扑进他的怀里。长睫毛一眨一眨的再也不堪重负，眼泪啊就像是不断线的珠子似的往脸颊上淌。
他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黏着自觉，心里虽然很高兴可是更加心疼她哭。“说啊，怎么了宝贝！”
“海子……海子……”她抽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脸憋得通红，“海子今天下午刚刚离开了！”
他是知道她说的海子是谁。
等她伤心得一塌糊涂的，抽泣不止，他觉得她都快哭岔气了，就大声说小祖宗你到底要怎么样，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他说要不带她去看看海子最后一眼，她懵了，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佟正骁你对我凶？”
……
桌上的电话响了，佟正骁看了一眼电话，那端是佟昆。他叫了一声爷爷，佟昆应了一声，语气不太好的问，“说说刘家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他顿了一下，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笑着说。“爷爷您先别急着下断论，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的。”
佟昆哦了一声，说，“你小子千万不要犯浑了啊，刚刚姓刘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呢。”本来一直不对盘的，偏偏那姓刘的客气得不得了，他还以为对方怎么个抽风呢。结果对方来了一句我们以后就是儿女亲家了，所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好好儿相处。
“不会，爷爷，到时候会如您所愿的。”佟正骁语气平静的说道。他也不说什么叫‘如您所愿’，他知道爷爷是听得明白的。
“正骁……”佟昆声音有些沉，又欲言又止的。
佟正骁从来没有听到过爷爷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他听到那头不平稳的呼吸说，“爷爷您是不是想回来啊？我叫你过来接您，或者是让爸爸的飞机过来？”
佟昆清清喉咙说，“不是说了我自己要回来就知道回来吗？搞那么大的排场做什么，来的时候我就一再说过了……再说爷爷老了，风光过些时候所以也不再要求那么多。我让老周拍了好些你奶奶坟头上的凤凰花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我让老周传给你。”
佟正骁想起奶奶坟头上的凤凰花树来，那景色该是如何的美，他小时就听奶奶讲过她们家乡的凤凰花的，“行啊！现在花还在开吗？”要是某个人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当初那个样子定是很期待的吧！
“在呢！”我最近也在跟小伙子们学电脑呢，要不等我回去就捣鼓给你，让你看看这边这春天的景色可是一点也不亚于我们那边的那些风景区的景色。”佟赫高兴的说。“多了一样乐趣也好，平时下雨的时候不出门，还能在网上和人拼杀几盘呢！”
“喔……”佟正骁沉吟一下问，“那爷爷您看不看新闻啊？”
“新闻？”佟昆想了想说，“这个回头我问问老周去，‘师傅’还没教我在什么地方看呢。”上次本来他问那个教他用电脑的小伙子怎么看新闻，结果老周说不是出来图个清净清净的，……所以老周以他身体重要为由就没让小伙子教他。
佟正骁用拇指摩挲着虎口处的老茧，用枪多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打从爷爷教他用枪开始已经二十年了，什么事情一旦成了嗜好就会养成习惯，或多或少都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的，“那行啊，只是您要注意您的眼睛，要不我让人给你送报纸过来，要是送报纸的嫌地方偏远，我就让人去城里取，您看如何？”
“听从安排吧！”佟昆笑声朗朗的说，“反正我也不太习惯用那个东西的。”
佟正骁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好，您干脆也不要给我发什么照片了，您要是真的想啊就让人给我发吧！”
“也行……”佟昆看到老周进来，然后就对佟正骁说，“好了，待会我该去赶庙会咯！哈哈……每天他们都会给我找节目呢，上次还去邻乡看皮影儿。”
佟正骁又说了几句要爷爷注意身体之类的。佟昆嫌孙子啰嗦，然后就干脆的挂断电话。
周管家进来手上还端着托盘，看到老爷子脸上起了豆大的汗水，刚刚还声音洪亮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走近了就问，“老爷您说什么？”
“老周，止疼……药。”佟昆一手死死地握着电话，另外一手捂着胸口。
周管家赶紧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也许是着急，那托盘落到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杯子里的水也洒出来一些也顾不得了。“老爷你要稳住啊！”最近老爷子这病已经犯了多次了，最痛的时候他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挣扎好久才能在药物的控制下慢慢好转。
周管家赶紧去佟昆的枕头边上取药，他平时吃得不是什么止疼药，都是调理病的，止疼药医生也建议他要控制好剂量，只是现在由之前的一颗已经增加到三颗了，“老爷药来了！”周管家抖抖簌簌的把药给送到佟昆嘴巴边上，然后端起水杯直接一手撑住老爷子的后脑勺，一手把水给喂给他。
他觉得老爷子的头发根儿都是汗水，整个人身体却是冰凉的。
佟昆吃了药以后，人趴在桌子上，身体佝偻着，背因为呼吸起伏得厉害。
木质的窗棂，太阳光线被切割成一块块儿的，有一些落在佟昆的身上，他身上的藏青色中山装上面像是洒下一层金粉。……周管家眼睛都湿润了，佟昆这个人辉煌了一生，到底走到了接近生命尽头的时候了。就像是佟昆说的那样走的时候他要走的清清静静的，所以他执拗的不让任何一个家里的人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癌，能撑多久是多久，医生说时日不多。他说不怕，反正没有错生的也没有错死的。
“老爷去床上躺一会儿如何？”他小声的微微俯身对着佟昆说。
“不了……一会儿就好了。”佟昆有气无力的说。
良久……佟昆直起身子，周管家赶紧说，“好了？”
佟昆乏力的点点头，“收拾收拾去庙会……”止疼药已经发生是效果，他精神好了很多。
“哎……”周管家拿起一旁的纸巾给佟昆擦脸上和脖颈处的汗水，“您歇会，我再去倒杯水来，您好把这药吃了。”
“吃不吃有什么。”佟昆说，“对了，你让他们教我注册邮箱，怎么使用邮件收发，我想把最近照的照片给那丫头传过去。上次我记得我问她要了一个邮箱号码的。”
周管家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平静的说，“您说戚小姐？”
“是啊，怎么了？”佟昆觉得老周的样子怪怪的。
周管家拿着杯子，看着老爷子的眼睛面容冷静得出奇的说，“您不提，我差点忘了戚小姐这个人了。”
佟昆觉得自己是多心了，“怎么的，正骁和她没什么关系，不代表我不认她是我的孙女，我可是立下的遗嘱里都有她的份的。除非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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