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推容且衔,身上的人却没有反应,桃枝神情松缓些许。
须臾,她将容且衔推到了旁边,清浅的呼吸轻轻喷在耳侧。
桃枝眼神清明起来,垂眸思索。
担心容且衔会醒来,她白天特意去街上购买了一种香,可使人重度昏睡几个时辰。
味道很淡,不易察觉,但还是会有一丝淡淡的味道。
怕引起怀疑,在回到画舫前,她特意回了趟客栈,将香藏在了房间里,又买了桃花香囊掩盖它。
提前吃了解药,提着钓鱼工具回到了画舫。
桃枝施法身上的人挪开,放在她身旁,她侧身亲了亲容且衔的唇角,轻轻道:“阿衔,信我一次罢。”
不曾想容且衔竟然将她的树做成了根真正的桃木簪子,随身揣着。
恢复了修为的桃枝起身穿好衣服。
在容且衔落在圈椅上的外袍里翻了许久,才在内袋处看到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
一抹绿光在里面上蹿下跳,看起来精神不错。
桃枝将瓶子收好,她要赶紧解决心头大患,心才能落下来。
她带着聚魂瓶来到与呈遇之的碰头地点,隐神林。
月华格外冷清,风拂过,竹林窸窣。
桃枝一来,便看见一群人立在竹林里,是妖界的人。
她心头一紧,还是稳住心态走了过去。
凤樾和呈遇之坐在妖车上。
见桃枝来了,呈遇之立马跳下车,凤樾随之过来。
“师父,你来了!”
桃枝将聚魂瓶给他,淡淡道:“嗯,师父将雁雪给你带来了,以后你莫要与子衔为敌了。”
呈遇之先是眼眶一红,喜极而泣,接过聚魂瓶,有些不可思议地轻轻问:“真的吗?雁雪她还好吗?”
桃枝又说:“嗯,好得很,你们都是师兄弟妹的,他能对雁雪做什么?师父说的话你听见没?”
呈遇之哽咽,有些迟疑。
桃枝以为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便苦口婆心道:
“你欠他很多,幻音藤是他争来的,冰蚕是他杀的,可以说你一身修为都是他让出来的,以后不要再因为师父伤和气了。”
呈遇之神情怔愣一会,看着颇为纠结,旋即他轻轻避开视线:
“他没伤雁雪,子遇当然不愿意与他为敌,可是师父再生救命之恩不敢忘,他欺你,子遇愿意还他一命,只求他放过你。”
桃枝登时想给呈遇之一巴掌,她冷哼了一声:“为师自愿的!你不要再招惹他便好。”
凤樾上前一步,眼里充满担忧:
“桃枝,最近两年内他挑起的战火不胜其数,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毁了妖界收集几千年藏书的禁宫,黎裳初因此被废了大部分修为,现在他已经是修真界和妖界的公敌,你要是跟着他,你也会被连累的!要想清楚!”
“该要想清楚的是你们罢?我想屠妖界需得找理由,免得师父说我不分青红皂白,不如你现在开个口如何?”
桃枝猛然一僵,转头看去。
那人从竹林深处缓缓走出。
清冷的月光打下来,脸部轮廓被光影切割的分明深邃,一半隐在暗色中,一半浸在月色里,温润而又危险至极。
他的神情平淡到了极致,开口却是让人寒毛悚立:“呈遇之,你确定手中拿的是雁雪的魂魄?”
呈遇之低头看向手中的瓶子,那抹绿光瞬间熄灭,仔细看去竟是萤虫!
他猛地抬头,看向容且衔的眼神带了些许怒意。
众人也皆是一惊,凤樾打了手势,他身后的妖纷纷拿出武器戒备。
桃枝眼里露出疑惑和茫然,看着容且衔,神色颇为受伤,但她知道她没有资格,遂敛起神色,没有再说话。
容且衔睨了桃枝一眼,目光淡得如同陌生人,仿若刚才与她翻云覆雨的不是他。
呈遇之红着眼问:“那你想如何?!才能将雁雪给我?!若是可以我还你一命!”
桃枝被呈遇之自杀式的发言整无语了,整片头皮仿若炸开似的疼,冷声道:“呈遇之!”
呈遇之一愣:“师父...”,眼中带着感动看向桃枝,师父永远都向着他。
容且衔闻言眼眸微眯,眼里冷意凛凛,轻轻笑了一声:
“只要你拔剑杀了师父,我就将雁雪给你如何?”
声音倒如同清风拂耳,煞是好听。
桃枝心中刺痛,不可置信望着容且衔。
呈遇之登时失了声,他竟是让他在雁雪和师父中选一个,他怒喊道:“你疯了吗?!桃枝是你师父啊!”
凤樾也是神色一惊,喊道:“桃枝,快过来!”
呈遇之撩袍,屈膝一弯准备跪地,桃枝扶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道:“别跪了,他不会同意的。”
容且衔的脸色阴沉,眸光平静到可怕,淡淡道:“呈遇之,想好了吗?杀不杀?不动手的话一个都别留。”
呈遇之被逼到极致,红着眼怒问:
“为什么?!她是你师父啊!若不是她封印你,你以为你能侥幸逃脱元虚宗后面赶至冰蚕洞的几大仙尊吗?!我用命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