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镜子，何蛟激动不已。
难道是自己许愿的声音，被什么心软的神明听到了吗？
那……她要高马尾！
镜子里的她果然又有了高马尾造型，她拽起辫子一瞧，绑头发的居然还是头发——等等，难道这就是“伏尸娘娘的长发”？
本来以为是战斗专用技能，没想到还能这么操控，有意思。
何蛟把镜子支好，人站得远了些，开始想象自己看过的汉服小姐姐造型，准备看看哪一种发型更配身上的衣服。
她很快沉浸在奇迹蛟蛟的游戏当中，尝试的造型也越来越难，直到何不染推门而入，才偏了一下头：“你回来了。”
何不染本来没什么表情，可看清她的发型后，俊颜一下就生动了起来：“喜欢这个发型？”
简简单单一句话，击碎了何蛟平静的内心。
她顶着他的同款辫子头，忽然有种偷玩电脑被爸妈抓包的感觉。
幸而这种经历她还是有参考蓝本的。
她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放下镜子，把桌边的凳子摆出来，客客气气道：“坐。”
她将工作汇报了一遍，末了提道：“这些书册封底都有‘罗浮永寿’的字样，大约是抚远伯信奉的教派宣传语。他们提倡献祭，不过又提到，最佳祭品得是大奸大恶之人，甚至连植物都要分个善恶忠奸，方便配方炼药。”
何不染听了她的汇报，微微一点头：“你怎么看？”
何蛟讲得口干舌燥，有些疲惫，咽了口唾沫后才道：
“纯属妖道之言。人犯法判刑处决就是，被用于私人献祭算什么？如果找不到大奸大恶之人，是不是就要给小偷小摸的戴大奸大恶的帽子？再进一步，只要他想活命，谁都能是祭品。后者更是胡扯……”
她还想再说下去，可是胸口忽然一阵憋闷，视线也随之模糊起来。
低血糖？不能啊……她吃了那么多……难道是被鞭打的后遗症？
她赶紧伸手，希望扶住桌子站稳，然而手脚发软发飘，跌跌撞撞就朝前栽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托住了，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
……
再睁眼时，时间已是深夜。
何蛟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被角掖得好好的。
能这么做的，除了何不染不会有别人，可他居然没有按戏言所说，与她大被同眠，而是出现在了窗边。
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坐台，何不染就在上头闭目盘坐着，月光透过窗纱照到他身上，替他镀了一层银光，显得他脸孔越发清绝俊秀。
如此俊颜，自然惹人多看两眼。
只是看着看着，何蛟觉出了违和——纹丝不动的何不染，仿佛是一座完美的雕像，美则美矣，却不带一丝活气。
她想起墓中的情形，她躲进棺材后，虽然感觉到下面有东西，但先入为主地当成了抚远伯的干尸。
而让她确信自己判断的，是彻底阒静的环境，和毫无温度的、死物般的触感。
何不染他到底是个什么？
“醒了？”
美男雕像忽然睁开眼，和她四目相对。
何蛟冷不防被他一盯，头皮有点冒冷汗：“……谢谢你把我扛上床。”
“客气话免讲，以后克制些就是。”何不染下了坐台，走到桌边点燃起油灯，仿佛要和她促膝长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诸多消耗，尤其是使用你那缕头发。”
何蛟：啊？
搞了半天，她这异能并不是随叫随用，是要消耗体力值的。
“所以……主人是要教我修炼了？”她有点跃跃欲试了。
“是。”灯火的光落在何不染眸中，火苗随着他说话的气流轻轻颤动，“如果不教你，你很难活过三年。”
何蛟皱起眉头。
从发现自己食欲不正常起，她就多多少少有了猜想，果然原主身体有异常。
不过她有系统在，三年内可做的任务很多，加上何不染有意授课，多活两年应该不是问题。
何不染看她不说话，好像以为她吓着了，再开口声音软上了许多：“很可惜，却旧人的体质便是如此，一般的医治手段解决不了，修炼虽然可以延长寿数，但也需要你刻苦些。”
何蛟：“所以，我这是绝症？”
“比起病，更像是诅咒。”
“诅咒？”
何不染的神情看上去很认真：“我曾认识几名却旧人，他们被善良的乡民收留，没受太多折磨，最初也和你一样年轻康健。可没过两年，他们都没有原由地衰老起来，不出一年就已鹤发鸡皮，最终死去。”
何蛟专注凝听，提出了疑问：“有没有可能，是受魔气影响？”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猜想，但是受魔气影响的人太多了，谁又能一一查证呢。”
何蛟进一步探问：“那吃延寿的丹药，能不能解决？”
她大学里学农，更想干老本行研究植物，顺便还可以往丹修方向发展一下——丹修成天种地炼丹卖钱，很符合她职业规划的。
谁料何不染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瓢冷水：“以你目前的工钱，不吃不喝十年，勉强可以买一粒吧。”
“这么贵？”
以往看小说，满眼都是一袋子灵石灵石灵石，一点感觉没有。
如今换算成银子，她才有了具体概念——二百四十两，这钱放明清时期，都能买六七个小四合院了，修仙成本真高啊。
“障区多，意味着被魔气污染的土地多，所以现在的地价是百年前的十倍不止，种出来的东西也都金贵无比。别说是灵植丹药了，就你吃的那顿饭，也有几十两。”
听到这儿，何蛟emo了。
很好，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工资挺高，虽然是当侍女，那也贾府大丫鬟那一溜的，没想她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何不染见她蔫头耷脑的，便添了一句：“我给你开的工钱可不低哦，若要买寻常百姓果腹常喝的都夷香汁，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蛟终于稍稍打起精神：“那是什么东西？”
何不染：“都夷香是一种长得像枣核的果子，吃一枚可保数月不饿，不过市售的都夷香汁都是稀释百倍后的果浆，喝一罐也就管一两日吧。”
何蛟觉得这果子的名字很好听，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好喝吗？”
何不染清浅一笑，嘴角的弧度带了几分促狭：“我是没喝过，不过在你能辟谷前，我想你品尝的机会不会少。”
何蛟立时垮了脸：她就知道，不论哪个世界，资本家就这德行！
早知如此，上一顿就该多吃点！她干嘛心疼老板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