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
“禄将军的兵马,从乌蒙南下的时候,进展的十分顺利”
“沿途的村镇土寨,稻田坝、天生桥、得胜坡、黑石等等,一众彝族的大小土目”
“他们看见禄将军,打的是大明旗号,无不望风而降,欢喜若狂,加入他的扈从”
“于是,他这一路兵马,很快就赶到了乌撒城”
储秀宫,西暖阁,站在中央的翰林院学士刘茞,继续对着朱皇帝讲解,川滇黔的土司大作战。
没错,滇北沾益州,王有功的兵马,还在围攻安重乾的时候。
乌蒙土司的禄昌贤,已经带着兵马,从北面杀向了乌撒府,安重乾的老巢。
反正,大家都是同宗同源,都是川滇黔周边的彝族土司,作战太便利了。
安重圣和安重乾,这两个小兄弟,是发现了禄昌贤的异动,在开始集结乌蒙的土司兵丁。
但是,他们怎么也猜不到,禄氏兄妹,全部投靠了大明朝。
这不,朱皇帝回师昆明,大朝会过后,川滇黔,三个省的部分明军,一起发动围剿战。
有的土司,即便是闻到了风声,也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和部署。
这种时候,要么投降,要么跑路,要么就硬扛等死了。
很明显,安氏兄弟,就是这样的,只能死扛着乌撒城,等水西那边的反应了。
但是,他们同样想不到,贵阳的明军,此时也已经发动了,兵力还更多,全是明军精锐啊。
“嗯”
“禄将军,是有点本事的”
“后来怎么样,交战了吧?”
龙座上的朱皇帝,没有一丝的意外,点了点头,肯定的回了一句。
乌蒙,乌撒,永宁,西阳,这些云贵川的土司,能跟水西联姻,成为盟友之一。
他们的实力,即便是一般,也不会太差的。
道理很简单,世界就是如此,一切以实力为尊。
土司实力太差的,丁口军队太少的,根本没资格上桌,更别想联姻了,水西安氏看不上的。
如今,最外围的乌蒙土司,禄昌贤带着兵马,突然暴起,突袭乌撒府。
可想而知了,别说是乌撒安氏兄弟,两个土司之间,所有的小头目,肯定也是惊恐的。
但是,土司百姓太穷了,都是一群苦哈哈,战时为兵,闲时务农。
既然乌蒙出兵了,有些小头目,肯定也会冲上去,跟着一起,看能不能捞油水。
老辣的朱皇帝,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接纳禄氏兄妹的,堡垒嘛,最容易从里面攻破。
“陛下圣明”
说到这里的刘茞,赶紧躬身行礼,回应朱皇帝圣明,拍了一个大马屁。
“不错”
“禄将军的大军,在乌撒城外的北海子,交战了”
“之前,乌撒府的安重圣,收到风声,就有所准备”
“于是,他就在城外,倚着城墙和湖泊,修筑了营寨,预防北面的乌蒙土司,搞突然袭击”
一方是乌蒙土司,整兵备战半个月,处心积虑搞偷袭。
另一方是乌撒土司,提前收到风声,准备多时了,修好了营寨。
于是,不出意外的,双方到了这份上,肯定要干一场。
“呵呵”
“结果怎么样?”
听到这里的朱皇帝,摆了摆手,对刘茞的马屁,一点都不在意。
反而是呵呵一笑,目光深沉,想知道,这个禄昌贤,到底打的怎么样。
没错,两世为人的朱皇帝,谁都不相信,即便是皇亲国戚。
新朝初立,大朝会也过了好久,撸掉的勋贵不少,册封的勋贵,同样也不少的。
但是,这个禄昌贤的爵位,朱皇帝却是一直拖着,就是不册封。
甚至是,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不去延禧宫,不是不想睡禄天香。
而是担心,这个天香美人,在龙榻上,过度主动邀战,吹起了枕头风。
毕竟,回师途中,朱皇帝第一次睡禄天香,就给过了承诺,要给禄氏爵位的。
但是,当初,在贵阳城外的时候,记忆犹新啊。
美少妇禄天香,带着她的兄长禄昌贤,还有乌撒土司的安重乾,一起求见朱皇帝。
所以说,这个禄氏和乌撒安氏兄弟,关系匪浅的。
所以说,朱皇帝在等,看这个禄昌贤,能不能打出个模样来。
“回禀陛下”
“北海子一战,战况非常惨烈”
“此战,从一开始,双方就进入了白热化”
“禄将军的兵马,到了乌撒城的时候,发现守军有准备”
“于是,禄将军,二话不说,也不扎营了,直接下令冲杀外面的营寨”
“不过,他还是有一些理智,没有动用改编过的军队”
“而是,下令裁撤下来的旧部,还有沿途收拢的土司兵丁,玩命冲杀”
没错,乌撒城,北海子一战,双方打的非常惨烈。
这个禄昌贤,也不跟安重圣叙旧了,反正没什么好话的,直接下令冲杀。
没办法啊,他需要战功啊,需要在王有功前面,最好能拿下乌撒府,再不济,也得捞一些人头。
没办法,相对于水西土司,乌撒土司而言,他就是盟友背叛者。
同样,相对于大明王朝,他的乌蒙土司,也是一个新人,需要更多的战功。
他的妹妹,即便是入了后宫,做了朱皇帝的女人。
但,也就是一个普通妃子,没看到嘛,乌蒙土司,一个爵位都没捞到。
按理来说,新朝初立,大朝会是需要册封皇亲国戚的,再差也得意思一下啊。
如今,啥都没有,即便是曾经,得到过朱皇帝承诺。
所以说,禄昌贤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要在战场上,抢夺王有功的战功。
“当然了”
“贼首安重圣,也是个沙场老武夫,经验十足”
“城外的营寨,修建的十分标准,壕沟、栅栏、挡土墙和了望塔,应有尽有,防守十分严密”
“于是,禄将军,下令他的土司兵丁,埋头冲杀,不顾箭矢,壕沟栅栏的阻挡”
“半天时间不到,他的部下,就伤亡了五百多人,染红了壕沟的泥土”
“期间,有一些投诚的小土目,临阵脱逃,甚至是崩溃骚乱”
“禄将军,也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下令本部兵将,临阵砍人头,剁了一百多土司兵,才止住溃乱”
“好在,兵部给他的兵营,配备了不少老旧火炮”
“否则的话,仅此一战,至少伤亡翻一倍,甚至是兵败北海子营寨”
明末清初,天下乱战几十年,就没有一个良民。
川滇黔的土司,万历末年,天启元年,就开始搞大反叛了。
一个奢安之乱,死伤上百万,牵扯到川滇黔桂四省,耗时七八年才平定。
所以说,川滇黔的土司头目,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武夫,战阵经验丰富啊。
之所以战斗力差,那是钱粮不足,兵械陈旧而已,更没有统一的号令。
就像这个禄昌贤和安重圣,都是久经沙场,拼的就是鲜血,看谁顶不住。
“咕噜”
“呵呵”
“打下来没?”
上面的朱皇帝,灌了一大口参茶,呵呵直笑,眉头没有皱一下,质问打下来没有啊。
没错,下面的刘茞,说了半天,估计都口干舌燥了。
上面的朱皇帝,反而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喝茶呢,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啊。
禄昌贤嘛,要想在新朝里,彻底站稳脚跟,肯定要付出血浆的代价。
禄天香,即便是再芳香白嫩,那也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朱皇帝没那么傻的,天底下的美人,何其多也。
“回禀陛下”
“打不下来啊”
“两天时间,也就是冲进去几次,都被赶出来了”
“据锦衣卫的线报,禄将军的兵马,至少伤亡了1500人,草海子都染红了”
站在中央的刘茞,面对朱皇帝的质问,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答没打下来。
心中暗忖,这个禄昌贤,确实是个狠人呐,即便是做了皇帝的大舅子。
哪有这么打的啊,完全是一副两败俱伤的打法,根本不顾及己方的伤亡。
一上来,就是猛冲直打,往死里冲杀乌撒土司的营寨。
乌蒙土司的旧部,新收的土司兵丁,都伤亡了一千多人,染红了旁边的草海,还不肯罢兵。
同时,刘茞也很佩服朱皇帝,确实是武夫皇帝,狠人大帝啊。
他的后宫娘娘妃子,那些皇亲国戚,没一个省油的灯啊。
晋王李定国,临国公李来亨,黔国公沐天波,因道侯尚可喜,缪乌郡王刘震,辽东的吴氏等等。
还有这个禄昌贤,即便是土司将校,全他妈的武夫狠人呐,血性狠辣,嗜血残暴。
“之前”
“微臣就说过,乌蒙乌撒,两家土司,实力相当”
“更何况,禄将军的本部,是经过朝廷改编的,他也不敢投入太多”
“也可能,是怕伤亡过重,担忧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责难”
“城外的营寨,里面的逆贼,凭着身后的高大城墙,外面的壕沟栅栏,防守太严密了”
“禄将军的兵马,也就沾了一些火炮优势,否则早就打不动了”
没错,两家实力相当的土司,兵马素质也差不多。
一方是准备多时了,壕沟硬寨,城墙高大,就等着敌人送死呢。
另一方,是乌蒙土司狠人禄昌贤,想战功都想疯了,根本不顾及伤亡。
针锋对麦芒,一上来就开大,往死里冲杀,伤亡肯定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