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板是专业的,我听道上的前辈说过,这些大人物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攀咬他们,故而买凶之后会断开和接头人的联系。”
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大汉感叹了一句,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偶尔做些绑架勒索,恐吓收保护费这类生意的业余地痞,没想到也触及到前辈们所说的江湖了吗?
真是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尤其是一想到这江湖就在自己的身边,大汉就只感觉热血沸腾。
“我们这次实际上已经有些唐突了,按照道上的规矩,我不应该直接过来见这位大人的。”
大汉故作深沉的说道,试图在自己的小跟班面前装一波大的。
“但是,您几个月前不还说过,这就是个穷秀才吗?”
小跟班显然少了点眼力见,弱弱的拆着自家老大的台。
“闭嘴,谁不是从小到大的,你老大我起势之前也就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小混混,你跟着我好好干,以后也可以和我一样吃香的喝辣的。”
祝卿安开始代笔的第六日,当他来到这几日摆摊的地方时,特意将桌子摆放到了远离茶馆的树荫下面,与店家也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今日前来写信的人依然不少,祝卿安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这样继续写了下去。
只是在第六日刚刚结束时,那伙人又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祝卿安叹了口气,继续选择飞檐走壁,让开了这些孜孜不倦的地痞无赖。
还有十三天。
祝卿安感觉大概还有五六千人有写信的需求,这也不难理解。
毕竟除开被困在梁城,需要赶快和家里面报个平安,免得回去了妻子都改嫁了的外来人。
那些家里面有游子远游,亦或者自己就是暂时定居在梁城的他乡游子一样需要赶快报个平安,免得让家里面的长辈担心。
祝卿安猜测五千人都还算是少的了,这都是那些秀才用一封家书一两白银的天价收割了几遍后的剩余市场。
距离祝卿安预订的车队离开前的第十天,这几天除开风雨无阻的他之外,就属那些每天晚上定时蹲他的地痞最为敬业了。
这些日子这些人实际上也尝试过跟踪祝卿安,只是在街巷内跟踪一位五脉武者,这活干起来确实挺具有挑战性的。
这几日的连续败北,已经让一行地痞生出了一丝丝的荒诞感,毕竟他们有几次那可是已经将对方给堵到了死胡同里,但是依然让对方给跑了。
现在一些小弟已经开始猜测,这位替人代笔的少年是否是什么鬼怪一类的玩意。
否则怎么好像每天晚上就会消失在梁城的街巷之中,白天的时候又会莫名其妙的从某处冒出来。
地痞们开始害怕了,而在刚刚换上了赵府牌子的一间城中院落内,一位穿着件素色长袍的书生则是同样开始有些着急了。
“这几日怎么回事,为什么业绩下滑的这么严重?”
这书生看着面前的账单,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几个在房间内端茶倒水的丫鬟小厮则是立刻低着头退了出去。
他们都是前些日子被卖到这院子中的,这场大疫对各家都有着或大或小的冲击,不少依靠着田地租赁得以在梁城内拥有小院一二,仆从十来余的地主家也大都没了余粮。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将自家的丫鬟小厮低价售卖出去,临时周转一下家里面的资金。
这些来到赵府的下人们对这位新主子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对方大概是在三四个月之前突然就发了家,家里面日常往来的也都是一些读书之人,最次最次也是童生。
只不过不是他们埋汰自家主子,别人家结交的都是那些个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的新秀。
自家主子结交的这些读书人却大都是一些耄耋老人,要不然就是歪瓜裂枣,一看就不值得投资。
“是城中来了一个外来的少年,在街上摆了个摊子,不少我们这里的客人去那边看了一眼之后都不来咱们这里了,就连不少交了定金预约了时间的人连定金都不要了。
赵兄,咱们是不是让底下的兄弟们不要吊着那些肥羊的胃口了,要不然这肉可都要被对方给吃完了。”
此刻这站在书生对面的男人若是让这几日风雨无阻去堵祝卿安的汉子看见,一定认得出来,这就是他的那位专业买凶,将他给买出江湖参与感的大老板。
“他一封信收多少钱?”
书生用手揉了揉眉心,他这生意是垄断了之后才有的一封信一两银子的暴利,为了垄断这份生意,他上上下下需要打点不少地方。
此刻业绩下降可都是在割他的肉,只因为那些他上供的人可不会管他的生意好不好。
人家又不是参股,人家是给他行了一个方便,没必要体谅他生意的难处。
若是他的生意红火,这些人可能会坐地起价,但若是他楼塌了,这些人只会在他身上摸索出来最后一丝的利润。
“八十。”
“八十两?”
书生一副你在蒙我的表情,八十两,这得是什么品种的奸商,他们都只敢收一两。
“是八十文钱,我差人在那边看了,不少人没给够八十文他也给写了,最少的还有五六十文一篇的。
不过好在他每次写信之前要和客人谈一会,一天也就可以写个三十来封,这几天都是这个数。
咱们现在开足马力,赶快将最后一波给收割了……”
“那是八十文,有什么可收割的,若是按照八十文一封写,我们的利润就会是负数了,那些该死的吸血虫!!”
赵姓书生急得直跳脚,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营生。
那些被滞留在梁城内,急需要给其它地方的亲人报平安的人,此刻在他的眼中都已经算是他吃到嘴里面的肥肉了,此刻又怎么可能容许他人来染指。
“我实际上是找人准备废掉他一条胳膊的,这小子没有功名在身,至少不是本地书院出来的,我都打听过了。
但是那些地痞光拿钱,不办事……”
站在下位的男人赶快解释道,生怕让这位带头大哥认为自己之前一直在划水摸鱼。
“你手法太糙了,他手上应该没有多少纸了吧,让城内的纸店都给我看好口子了,你去带着礼物挨个拜访下那些家里面有纸的同学,让他们不要见财起意。
否则就不要怪我不择手段了。”
“纸店那边我都交代过了,但是他好像已经囤了一批纸了。
只不过赵兄,好多店铺中都有纸张用来记账,还有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家里面也是有纸的,咱们好像没办法禁止住。”
“呵呵,一个需要给人代笔的家伙,能有什么路子搭上高门大户。
至于那些店铺,我们喂给捕快衙役的肉可不是白喂的,他们都是要做生意的,不可能得罪捕快和衙役。
他手上还有些纸的话,你去找人给他毁了就是了,大不了给他赔点钱,他一个外地人,还能在这里翻了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