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祈，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简单——尽量，还是不要与他有太深入的交往，对你来说可能比较好。”
黄昏时分，天边渐渐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橘红色。
“……为什么？”空没想到钟离会这样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语气也带上了些许焦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为什么……”钟离低声重复了一句，接着身形微微一震，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面容也像是有些恍惚般微皱起眉。
“不、抱歉——刚才的话，就请你忘记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带着些自嘲般的苦笑与无奈，神情却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自责、懊恼、甚至是对自己行为的深深不满：
“非常抱歉，空，是我失言了。我本知道在背后议论他人，实非君子所为。”
钟离的面色带着歉意和一丝羞赧，黑金色的眼眸也垂了下来。
“秦祈，他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品性，都无可挑剔。”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多了几分肯定与敬佩。
“只是，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即将选择的路似乎也太过艰难。我无权干涉他的选择，更无权在背后评判他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持一份清醒与谨慎就好。”
随后，钟离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动摇从未发生过，沉默半晌后继续说道：
“那么，说回之前的话题，关于正因神灵意志而「锁国」的稻妻。”
“……”
空直直看着他，似乎想问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问道：“稻妻的神明，是什么样的神明？”
“稻妻的雷之神，名为巴尔泽布，亦被称作「雷电将军」，与璃月人更愿称我为「岩王帝君」一样，这也是她在稻妻当地的别称。”
钟离的脸色变回了一贯的温和儒雅，仿佛方才那迟疑踌躇的并不是他一般。
派蒙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手中的零食上移开，好奇地询问道：
“「雷电将军」？为什么是「将军」呢？”
钟离轻笑着解释道：“因为她同时担任着稻妻幕府的将军之职。”
“稻妻的风土人情与其他国度差异甚远，与蒙德和璃月更是不同……它远在海上，由许多岛屿组成，大型岛屿周边又零散分布着一些小岛，岛屿之间互相往来也多依靠船只。”
钟离徐徐诉说着他的回忆中的稻妻景色，神色温和。
派蒙听得入迷，小脸上满是好奇。
她扒着空的肩头，眼睛瞪得圆圆的：“「雷电将军」啊……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空则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稻妻幕府…将军…”
派蒙接着话题，补充道：“说起来，我最近在码头听到些风声，说稻妻的局势现在很紧张，但以前似乎并非如此，至少去年还没这么严重…”
她转向钟离，眼中带着好奇：
“钟离，你作为璃月的神明，应该对稻妻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吧？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采取「锁国」这种极端措施呢？”
钟离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出缘由：“是因为……「神之眼」。”
“「神之眼」？”派蒙疑惑地重复。
钟离轻笑了一下，目光深邃地解释道：
“当人们在面对无法控制的境遇，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时，往往会在心中生出最强烈的渴望。而在这些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如果这份渴望达到了极致，就有可能引来神明的注视……”
“「神之眼」便是神对凡人渴望与努力的回应，是引导元素之力的外置器官。”
派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嗯，这确实是提瓦特大陆上公认的说法。”
然而，钟离话锋一转，说道：“但从去年开始，「雷电将军」在稻妻颁布了「眼狩令」。”
“「眼狩令」……？”
“不错，”钟离语气感叹，“这项法令要求在全稻妻范围内，收缴所有的「神之眼」，并将它们镶嵌在千手百眼神像的手中。”
派蒙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要这么做？「神之眼」不是神明的恩赐吗？”
钟离叹息道：
“想必在「雷电将军」看来，正因为它是神的恩赐，所以神有权对其进行任何处置。她认为，这份恩赐也可能成为动乱的源头，为了维护她所追求的「永恒」国度，必须排除一切可能的不稳定因素。”
派蒙听后不禁感叹：“呜哇……真是严苛的想法啊。”
钟离继续说道：
“确实，每位神明都有自己的追求。风神崇尚「自由」，岩神守护「契约」，而雷电将军则执着于「永恒」。如今，连我这位七神中最古老的存在都已「逝去」，这或许更加坚定了她追求「永恒」的决心。”
空听后，脸色带着凝重。
他深知「神之眼」对于其拥有者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力量的来源，也同样承载着拥有者的梦想。
“这样做……真的能实现「永恒」吗？”
他的语气满是不解。
派蒙也忍不住插话道：“是啊，如果连人民能现愿望的力量都要被剥夺，那这样的「永恒」还有什么意义呢？”
钟离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悠远，似乎在眺望话题中的稻妻。
“——每个人对「永恒」的理解都不同。对于雷电将军而言，或许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未来的悲剧与动荡。”
“但正如你所说，这样的做法，是否真的能够带来她所期望的「永恒」，恐怕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
他的神色莫名，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
“但我能确定的是……当「眼狩令」被颁布之际，她定然向她的子民重申了那一句她最常挂于嘴边的话——”
说到这里，钟离的眼神变得有些沉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戒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于七神各自秉持的七种至高理念之中，唯有「永恒」一途，最为贴近那至高无上的——「天理」。”
空闻言，眼底霎时闪过一丝暗芒：
“「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