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刷刷看过来。
温之玄问，“世子可有受伤？”
“无碍。”
顾谨川不动声色，对姜书漫道：“走吧。”
命可真是大。
温之玄掩下眸中锋芒，面上不动声色。
他原本怀疑姜家请了高人坐镇，可如果真的是玄门高人，怎么会帮一只妖掩盖妖气？
排除这个可能，姜家最有问题的，就是姜书渺那个身负祥瑞的孩子。
有些人，也是该动一动了。
回到京城没两天，又出事了。
御史中丞徐钧参长安县知县姜启贪污受贿，豢养娈童，鱼肉百姓。
洪德帝当时脸就变了。
姜启是姜家分支一个庶子，也是他生母的堂侄儿，论亲勉强能叫姜知许一声表哥。
虽然表得有点远。
姜以清如今担任六品侍御史，没有上早朝的资格。但在徐钧参奏前，没有一点风声透露出来，就说明姜家被世家排除在外了。
姜以清沉声道：“看来有些人忍不住了，要拿姜家开刀。”
“未必。”
姜知许到底是大风大浪过来的，比刚入朝的儿子看问题深刻。
“姜启虽是我姜家族亲，可论起血缘来，他跟陛下的关系更近。且他只是个七品知县，撼动不了我姜家根基。要不然当初清平也不会冒险用厌胜之术来对付姜家。姜家累世功勋，一般的小过，攀咬到我头上，也顶多就是个管教不严之责，陛下训斥敲打几句便可揭过。”
姜以清闻言明朗了许多，“如果不是冲着姜家而来，便是私仇。”
萧意棠问，“皇兄是何态度？”
“他们早有准备，罪证确凿，陛下也不能强行包庇，关进了台狱。我估摸着，是活不了了。”
【他那是活该。】
突然听到姜书渺的心声，一家子都沉默了。
【这人坏得很，虽然是个七品小官，但仗着背靠姜家，还自比国舅呢，没少做坏事。男主刚穿来的时候就是被他所害，才黑化的，否则也不会迁怒姜家。】
姜知许震惊。
他是武将，早些年四处征战，确实无暇约束族人。
谁知道京城天子脚下，自家人还出了这么颗老鼠屎。
难怪人家要报复。
姜书漫恍然大悟。
妹妹说过，温之玄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就是个黑户，那确实很容易被抓。结果好巧不巧，落到个好男色的知县手上。
这真是无妄之灾。
温之玄心知姜启不止是姜氏族人，还跟皇帝有亲，轻易动不得。所以干脆来了招釜底抽薪，直接对付安国公府。厌胜之术再加弑君之罪，姜家团灭。
按他的逻辑，皇帝更是罪魁祸首。
所以他最后直接窃国谋位。
姜书漫在心底倒吸一口冷气，严肃道：“天子脚下，姜启一个七品芝麻官胆敢如此行事，依仗的便是我国公府。我姜家世代忠烈，多少儿郎战死沙场才换来今天的地位，结果养出了这样为非作歹的小人，实令列祖列宗蒙羞。”
“这股歪风邪气若不铩下去，今日是姜启，来日还不知道是谁。父亲当以家主令，肃清内患。”
气死她了。
这些人以为沙场那么好玩儿吗？
稍不注意就会丧命。
结果他们竟在背后拖后腿。
姜以清没吭声。
家族庞大是荣耀，却也有弊端。
不安分的人，若不早早清理，将来必成大患。
姜知许缓缓点头。
姜书漫道：“父亲平日忙于朝政，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是姜家长女，有品阶在身，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姜知许略一思索，答应了。
于是姜书漫风风火火的拿着家主令开始行动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除了姜启，旁系子弟中查出七八个有问题的，直接送去了刑部。
姜知许也上了奏折，大义灭亲。
他如此明事理，旁人再不能以裙带关系攀诬到他身上，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事后洪德帝召见姜知许。
“这件事漫漫做得不错，行事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女。”
他心情很好，“此次她和谨川都平叛有功，朕打算给他们赐婚，你意下如何？”
姜知许面上带笑。
“陛下圣恩，微臣代小女谢过。”
这便是同意了。
洪德帝心情更好，“好，朕这就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让他们俩尽快完婚。”
姜知许没意见。
他早就看出来了，也试探过，女儿对顾谨川已生情谊，这桩婚事没什么不好。
姜书漫得知后，神色如常。
姜知许说：“顾家近来也在清理内患，估计是看姜家前车之鉴，担心也出个姜启。”
姜书漫没吭声。
姜知许发现她在走神，唤了她两声，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姜书漫哦了声，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想起妹妹平时总说温之玄是个大坏蛋，但从不会主动针对，只会反击，偶尔还会替他说两句公道话。虽然她说是碍于温之玄命不该绝才手下留情，但她连天道都不怕，我感觉她也不是那么讲规矩的人。”
姜知许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沉声道：“或许因为她本非凡人，护着我们，是因为血亲养育之恩。其余大多时候，都是以局外人看待这一切，咱们家留不住她。”
神仙迟早是会回到天上去的。
姜书漫心里很不是滋味，“妹妹一日日长大，似乎也没打算掩藏自己的身份。她上次给顾谨川的那道符咒，顾谨川就看出了端倪。她的奇特之处，迟早会被更多的人发现。”
姜知许自然清楚，叹一声。
“观她平时言行举止，从前做神仙的时候大约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化身凡人，又有通天之能，自然万事随心。咱们别给她添乱就成，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姜书漫点头，又想起一件事。
“父亲之前答应我，等我和顾谨川完婚后，就许我去驻守西北，可不许反悔。”
姜知许哑然片刻，倒没反对，只是道：“你从小就和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我早知道，宅子关不住你，如今也不会阻止你奔向更遥远的地方。但你母亲大概舍不得，你得说服她才行。”
姜书漫欣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