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瑛五点多就回来了，蒋益则是晚上八点多钟到家的，回来的时候浑身酒气。
他从上午就出去参加同学聚会，直到现在才回来。
蒋益此时此刻已经无法憋住心中的躁动，无尽的愤怒几乎快要把他吞噬掉。
同学们一个个对他指指点点，还阴阳怪气的说，怎么老蒋身上一股味呢？
想起前些天他看着周瑛买回来的新衣服里，却没他的一份。
想起前些天托二姐夫找工作时的拒绝，还有二哥模棱两可的态度。
想起大姐对周瑛的不满。
随着思维的发散，在酒精的加持下，蒋益又想到了去年的事。
周瑛在房子上对他的隐瞒，还有这些年周瑛始终不肯让他碰。
愤怒、憋屈、烦躁、不得志、自卑等等等蒋益负面的情绪不断被酒精放大。
进门后，蒋益看到了周瑛正在看电视。
“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了，你钱都用来干嘛了？”
“今年过年为什么不给我买新衣服？”
周瑛看着蒋益摇摇晃晃样子，心知要遭，连忙关了电视跑到里屋，把门反锁了起来。
客厅里立刻响起了蒋益咆哮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紧接着还有玻璃杯打碎在地的声音，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声音。
此时的客厅里，仿佛是一场风暴中心，靠近周围的人事物都会遭殃。
而里屋，蒋小周坐在圆桌前毫无反应， 眼神里满是呆滞。
周瑛没理会蒋益的动静，她察觉到女儿没有在写作业，走到蒋小周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
“不写作业你发什么呆？”
蒋小周依旧没有动静。
周瑛皱了皱眉头，晃了下蒋小周的身体。
“不行你就先睡觉！”
“今晚你就在里屋睡吧，看你爸那样还不知道要闹到几点。”
蒋小周缓缓的转过头来，双眼仿佛没有焦距的看着周瑛，吐出了一个字“好”。
恰在此时，蒋益敲门的声音传来，周瑛吓了一跳，成功的错过了蒋小周此刻的样子。
门的上半部分是玻璃的，摘下眼镜后的蒋益透过玻璃显得格外狰狞。
就像前文里提到过的，这个家里的格局基本上是毫无隐私可言的。
光亮相同的情况下，客厅里的蒋益可以清楚的看到周瑛在里屋做什么。
“啪”的一声，周瑛熄灭了里屋的灯。
蒋益拍门的声音更大了。
看到蒋小周在脱衣服似乎真的准备睡觉，周瑛想起了女儿的神奇之处。
“周周！快！我们一起跪下来祈祷，求父神让你爸消停点！”
蒋小周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缓缓脱下秋衣，只穿着背心短裤把叠好的被子铺开。
周瑛顾不得那么多，她一把抓住蒋小周的胳膊。
“别睡，赶紧祈祷！”
蒋小周跪坐下来，合上了双眼，却依旧一句话都不曾说出口。
周瑛急了，她自顾自的开始了祈祷。
“我亲爱的父神啊，孩子恳求你让蒋益安静点吧！”
……
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道蒋益是醉倒了，还是体力不支了，客厅里的动静逐渐没了。
蒋小周依旧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虽然现在供暖公司的暖气给的很足，但入夜后，屋内气温也只有十几度。
只穿着背心短裤的蒋小周身上很快就冰凉一片。
周瑛见蒋小周始终不开口，拽了她好几回示意她开口祈祷，硬是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样。
下意识的，周瑛以为蒋小周是被吓到了。
索性不再管蒋小周，周瑛继续向神明祈祷。
听到屋外动静小了，周瑛下床来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客厅，试图得知蒋益的情况。
只见蒋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下周瑛就给吓了一跳。
她拧开门锁打开房门，轻轻的走到蒋益跟前，发现他还有呼吸声，便放下心来。
周瑛再次回到里屋，喊蒋小周趁这个时候赶紧去洗漱。
却见女儿跪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瑛不由的有些恼了。
真是的，让女儿干个什么都指挥不动。
周瑛拽起蒋小周的胳膊打算把她往下拉，入手却是冷冰冰的触感。
周瑛一惊，连忙在蒋小周身体其余部分摸了摸，发现蒋小周已经手遍体冰凉。
“你这孩子冷了不会穿衣服啊？”
说着，周瑛把被子围在蒋小周的身上。
蒋小周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任由周瑛摆弄。
见状，周瑛头不由得大了起来，她嘟囔了一句。
“算了算了，今天就先不洗漱了，你先睡吧！”
把蒋小周的身体放平，周瑛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又往客厅走去。
小心翼翼的跨过蒋益的身体，周瑛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她可不敢碰蒋益，万一蒋益中途醒了，指不定会发什么疯。
洗漱好后，周瑛又小心翼翼的跨过蒋益的身体回到里屋。
把门关好反锁后，周瑛这才开始脱衣服，准备睡觉。
临睡前，她看了眼蒋小周稚嫩的小脸，周瑛的脸上先是满脸的慈爱，接着又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女儿一句话都不开口，之前蒋益发酒疯的时候，女儿不也开口和她一起祈祷了吗？
难道真的是被吓到了？
想到这里，周瑛伸出手来抚摸着蒋小周的头顶。
重新给蒋小周掖好被子，周瑛这才躺下准备睡觉。
……
不知过去多久，蒋益醒了，他醉醺醺的看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眼睛。
等不那么刺眼后，蒋益睁开朦胧的醉眼打量四周。
入目，是模糊一片，但还是能看清都是些床腿，还有茶几腿、凳子腿。
蒋益发现了自己躺在地上。
他用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开始寻找起了眼镜。
无奈近视八百多度的他怎么找都找不到，烦躁的情绪涌上蒋益的脑中，他张嘴又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蒋益踉跄着身体走到里屋门口，想让周瑛帮忙找眼镜。
但任凭他怎么开口，怎么拍门，里面黑漆漆一片，蒋益什么都看不清楚。
怒火中烧下，蒋益一拳下去试图打碎门上的玻璃。
奈何这一拳并没有让玻璃有任何反应。
疼痛传回了蒋益的大脑，这非但没有令蒋益清醒过来，反而令他更加的愤怒。
蒋益再一次挥拳打向门上的玻璃。
不知多少下，“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蒋益从玻璃的裂缝中把手伸了进去，从里面拧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