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踢飞的人在地上翻了个身,吐出一口卡喉咙的血沫,朝着周围掠阵的人质问:“你们到底联系上大头儿没有?”
眸中闪过一丝狠色,要是大头儿也折了,那这些疯子也就不用留了。多杀一些人,伪装一下,残兵的身份也是不错的,拉上一些同盟,未必不能瞒天过海。
啧!就是不知道除了那几位还有哪些死忠,难搞,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面对家族的追杀,存活率太低。
当初还是年少好骗,一顿饱饭就对人家感激不尽,一听顿顿饱饭就把自己送进坑里了,差点就没能活着从训练营里爬出来见太阳。
“能和大头儿直接联系的信物都在典头儿他们身上,我们只能联系上一起下墓的兄弟,再坚持会儿吧。”
“坚持!?你看这些人还能再挨个几轮?”男人爬起来抢了一把枪,瞄了一会儿又愤愤的扔到一边:“娘希匹的,带的各种药都不起作用,真是见了鬼了!又不能上死线!又不能动枪的!有多少人够他们这么打的……”
咻——!嗵——!
一个大个子扑到男人的脚下,扬了他一脸的土灰。
“呸!呸!呸!你小子也被打的够惨的啊,瞅瞅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以后得毁容了吧?不过你长得本就不俊,倒也没差。”
“呵。”大个子拽着男人的脚往前一送,摔了他个屁股蹲,“少说风凉话,缓过气了,就快去帮忙。”
爬起来时,在倒地的男人耳边轻声说一句:“大头儿。”
男人的瞳孔瞬间微微收缩,心脏也像被人捏了一把,喉咙瞬间收紧发涩,背后冒了一层白毛汗。
娘希匹诶——!差点把小命亲手送走了。
“啧,还用你小子说,你歇口气,看哥哥接你的班。”男人脸上吊郎当的笑容一收,揉了揉被踹的胸口又一头扎进了混战圈子里。
唉,之前那脚撤得快侥幸胸骨没碎,希望下一次别踹在同一处地方。
也不知大头儿躲在哪,都乱成这样了还沉得住气。
痛!痛!痛——!都打了这么久了这手劲是一点儿没小啊!真是一群大爷的!艹!
要是趁这次混乱受个重伤,不知道能不能转后勤?再继续跟着这几位大爷出任务,迟早得死在半道上。
……
啊呀~!小老鼠们的头头终于出洞了呢~!
青鸾拍拍张三山和张百川,让他们从另一边摸过去,一会儿要记得及时封洞,可不能让老鼠们再跑进去霍霍小麒麟。
青鸾站在原地,无数的小纸人从她的袖子里蹦蹦跳跳的窜出来,轻飘飘的落到地上,笨拙的在草木间前行,巴掌大的纸人还没野草高,气的扯着野草在原地跺脚。
刚刚窜出来的小纸人,拽着青鸾的衣襟挂在她的身上,没有五官的圆脑袋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的造物主。
没跑出去几步的小纸人也跑了回来,围在青鸾的脚边,两只小手捧着自己的圆脑袋仰头看着自己的驱使者。
主人,笨笨,帮帮。
小小的纸人灵动非常,有一种笨拙的可爱。
让青鸾不自觉的想起地柏,他手里的小纸人,落地便长,一人成军。
到底是环境不同了,她手里的这些小纸人差地柏太远,一阵清风柔柔的拂过山林,小纸人乘着风飘飘乎的飞远,在墓地上空打了个旋,从高处翻卷着落入各处营地。
被平整过的营地,少了拌脚的杂草,小纸人嘿咻嘿咻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撒娇成功又得了阴气滋养,它们的行动完全不见之间的笨拙,以各种诡异的姿态贴着鞋底借着拳风三两成群的爬到一些人的身上。
小纸人手牵着手,笑嘻嘻的捂上身有恶业之人的眼睛,偷偷的对跟着他们的残魂点点小脑袋,任凭他们把死后一脸懵的新魂扯到一边报仇。
混战中好多人眼前一黑,一个恍惚就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一时间各处营地伤亡大增。
有灵性高的人恍恍惚惚好似看到有许多小纸人在高空回旋,眨眨眼又不见,一想到自己守在哪里,立马当幻觉处理,不知者不怪,我没看见就不能找我了哦。
汪家的嫡系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只可惜一个个都在发酒疯,满脑子的疯狂暴戾哪有空余内存来处理这些异常。
有无所事事的小纸人开始满营地的乱窜,突然一个个呼啦啦的都凑到了一处,摞了个高高在风里招摇着冲青鸾招手。
有火焰自隐秘处而来,呼啦啦的砸在了摞高高的小纸人身上,鲜艳的火舌舔舐着颜色暗黄的小纸人,一片片飞灰在空中飞舞如雪落。
哟——!哟——!
火焰升腾,众多小纸人举起双手,纷纷找最近的火源投身其中,姿态狂热。
随着火焰的燃烧,青烟隐隐,苦甜的气味弥漫。
扑通——!扑通——!一个个打生打死的人瘫软倒地,像木偶戏断了线。
唯有发疯的人还在悍然出手。
一道尖利的鸟哨声响起,如凤凰泣血,发疯的人眼中的疯狂还在,动作间却多了滞涩。
泣血声声,发疯的人感知紊乱,手脚动作颠倒。
有人窜出来一人给了一下狠的,物理入眠,营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个子高高的青年,穿着一身红赭色的长袍马褂带着个镶红宝石的瓜皮帽,拿着一杆玄铁烟枪,手中摩挲这一枚骨哨,整个人有种和此地格格不入的割裂感,好像哪家大少爷来这深山老林里踏青游玩。
“阁下在我这儿掀起这么大的乱子,不出来见见吗?”
青年将目光投向高处的山林,那些小纸人飘飘荡荡的来处,光明正大无遮无掩,是打定主意没人看得见吗?
不,是在邀请他这位掌事的出来见见呢……
胆大又猖狂,倒是不像张家人向来隐秘的作风。
青鸾前行几步,走到无遮掩的阳光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的人,目光在青年手中的烟枪上多打量了几眼才挪到对方脸上。
汪百龄微微眯着眼,打量着上方那个比自己看起来还要格格不入的人,青衣白衫木簪绾发,是和张家那个女人同行的姑娘。
这姑娘看起来,似乎比张家人更有吸引力……
所以,这位姑娘的身上又有什么秘密呢?汪林那三人竟都折在了她的手上,死线都留不住她。
能让汪林、汪佑、汪卓全部违反命令和她死磕,她身上的价值一定比张家人更大,并对他们绝对有利。
“姑娘不下来聊聊吗?”汪百龄冲着高处招招手,“听闻姑娘和张家人交好,我这儿正好有两位小友可请姑娘一见。”
高大的青年一边示意手下收拾个帐篷出来,一边让人将那几个发疯的捆严实些分开看守。
神色不变得看着对方从高处身姿轻盈的借力落地,缓缓向他走来。
唯有眼中细微的瞳孔收缩表达着他的情绪其实并不平稳。
离得近了,汪百龄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想他知道了汪林他们为什么和这姑娘死磕了,血脉在共鸣,她就是他们一直在追求的完美血脉。
没有诅咒,没有反噬,不会因为血脉浓度过高而自毁。
风是她的拥簇,是她的耳目,是她的羽翼,她继承了血脉真正的神异。
汪百龄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生于何年何地,父母为谁,他想知道除了神异眼前的人是否还继承了血脉的长寿。
是否还掌握了提升血脉浓度而不会被反噬的方法?
目光隐晦的扫过几个被带离的,血脉浓度提升了的疯子。
眼前这姑娘是天赐,是应属于他们汪家的宝物。
……
青鸾很讨厌高大青年的眼神,看似收敛遮掩了,但眼神深处直勾勾的看所有物的贪婪令人反胃。
总有那么些对自己定位不明的贪婪者觊觎不该觊觎的。
她不想和这些人交谈,这些血孽的眼神她不喜欢,那就打到他们收敛,让他们看到差距知道畏惧,不知道躲着走的就把眼睛永远闭上好了。
察觉到靠近的人来者不善全无交流欲望,汪百龄赶紧抬手接下一竹杖,快速开口:“姑娘这么急躁,就不怕张家的小友也一睡不起吗!”
青鸾转身一杖把靠近偷袭的男人抽开,反手又朝着汪百龄抽去。
怕什么怕?真当她这神明的身份是个摆件吗!
还拿小麒麟威胁她,她看起来是一被人威胁就会乖乖听话的长相吗?一个个的怎么都觉的她吃这一套?
还是和假凤凰沾边的都是这么一个德行?
铛——!
竹杖与玄铁烟枪相撞,一点儿火星溅起,膨胀成一大团火焰朝着青鸾席卷而去。
视线被阻,青鸾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抬手劈开眼前的火焰,青年的脸在火焰后浮现不退反进欺近身前。
一手架起下落的竹杖,一手持着短匕刺向她的心口。
青鸾抬手阻拦,汪百龄嘴唇微张一道寒光朝着青鸾的眼睛袭去。
偏头躲过青年暗藏的刀片,青鸾眸色沉沉,一道细微的伤口浮现在她的眼角,点点新绿于皮下隐现。
啧,破罡。
是她小看了这人。
用力压下竹杖,捏了一把左手的麻筋反夺了匕首,青鸾一个偏转后撤躲开了对方手下的刀兵。
扫了一眼平平无奇的短匕,反手掷远。
巡梭寻找了一下划伤自己的刀片,未曾看见,怕是被谁踩在了脚底下刻意隐藏了。
“怎么就扔了呢?”汪百龄活动了一下手腕,笑吟吟的望着青鸾:“姑娘废手段夺去,还以为是姑娘喜欢。不曾想竟是白白浪费了在下的心意。”
青年点点手下举起的枪支:“姑娘,你说是你身手快?还是这些枪快?”
“我们好好聊聊如何,好歹也是同源血脉,没必要一见面就这么喊打喊杀的吧?”
青年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青鸾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