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庆嘴角翘起,这女孩太清醒了,清醒的不像话。
“杨老师,你赶紧去找村长吧!别耽误时间了~”陈书宁提醒道。
杨国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陈书宁说:“嗯!那我就先走了!陈书宁同志,再见!
对了~过段时间学校要选新老师,你有没有兴趣?”
陈书宁歪着头想了想,说:“到时候再说吧!我最近在忙别的事儿~”
陈书宁在复习功课,不过这种事儿她不会到处说。恢复高考的事儿,说到底还只是在提议阶段,到底能不能成,没有人知道。
陈书宁锁上门,揣着手就往外面走。刚刚转过来,就听到胡同里有细碎的声音。
“你给邢芳草送过去吧~ 为了弄这几个肉包子,我可是挨了一顿骂!”
陈书宁察觉到是陈洪录,赶紧停下了脚步,猫在了胡同口。
“老陈,我不甘心!咱们就让这么个小丫头拿捏了?我都没有吃过几个肉包子,凭什么白给她呀……”
魏春红心里老不情愿了!今天邢芳草跟她要新棉袄之后,这种不满达到了顶峰。
陈洪录也不愿意,可是有什么办法?把柄让人家捏住了!
陈洪录哄着魏春红:“你先吃一个!反正我也没有答应她,具体给几个!”
魏春红噘着嘴,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肉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魏春红嘴里有吃的,说话也含含糊糊的:“洪录……棉袄,怎么办啊!那个……邢芳草也太贪心了……”
“她还想穿新棉袄,她怎么不上天啊!这个死丫头~”
陈洪录中午知道的这件事儿,一下午都在琢磨,从哪个弄个新棉袄出来!从哪儿弄啊?
家里的钱都是有数的!买肉包子的几毛钱,还是他硬着头皮从家里拿的。杨大平因为这几毛钱,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提起这件事儿,陈洪录心里也有气,恶狠狠的说:“明天把她约到树林里,我亲自跟她说!”
陈书宁听了个大概,猫着腰,悄悄的往前走了几步。确定陈洪录没有发现之后,她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跑。
陈书宁心想:怪不得今天邢芳草,把棉袄还给了魏春红!合着是想要件新的!胃口真大~
陈书宁想的太入迷,转弯的时候跑的又快,一头撞进了杨国庆的怀里。
“哎呀!”陈书宁脚一崴差点儿摔倒,还是杨国庆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
“陈书宁同志,你小心点儿!”
陈书宁站稳了脚步,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杨老师我跑的太快了,没有注意到你!
哎?你怎么还没有回知青点?”
杨国庆无奈的说:“杨大娘说村长还没有回家,我没有找到他!陈书宁同志,你过来的时候,看到村长了吗?”
杨国庆不敢把账本和剩下的钱带回知青点,那边人多眼杂,万一要是丢了,他有嘴也说不清啊!
陈书宁指着大队的方向说:“杨老师,你去大队门口喊几嗓子,他可能是串门去了!远不了!”
陈洪录就在大队旁边的胡同里,但是陈书宁不敢说看到他了,他那个人没什么真本事,还小心眼儿!
陈书宁可不是邢芳草那个缺心眼儿的!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邢芳草那天要是不出现,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有魏春红盯着陈洪录,他不敢把邢芳草怎么着!
可谁能想得到邢芳草那么贪心,一把好牌打的稀烂!
“嗯!我再找找村长,陈书宁同志你先回家吧!慢点啊~看着点儿路!”杨国庆夹着公文包,往大队的方向去了。
等杨国庆走了,陈书宁才捂住脸说:“丢死人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怎么能一头撞进人家怀里呢!
“书宁,是你吗?不回家在那儿杵着干嘛呢?”
陈书宁应道:“二哥,是我!刚刚摔了一跤,这就回家!你出来干嘛?”
“家旺不放心你,我们俩说去大队接你呢!”这是许青山的声音。
陈书宁不好意思的说:“许知青也在啊!”
陈书宁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陈家旺和许青山的身影。他们藏在黑暗里,如果不出声,根本发现不了!
许青山笑着说:“嗯!摔哪儿了?没有摔疼吧?”
陈书宁更尴尬了……
陈家旺也问:“是啊!摔哪儿了?要是摔坏了赶紧说!”
陈书宁脸红了,尴尬的说:“也没摔倒!刚刚杨老师路过,扶了我一把!”
陈书宁也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来的,要是说谎吧,又怕被拆穿!拆穿了那就更尴尬了。
“没事儿就好!走吧~回家吧!”陈家旺转身就走。
许青山顿住了,低声说:“书宁,你走前面吧!我在你后头。”
陈书宁点了点头,抬脚跟上了陈家旺。许青山的眸子闪了闪,也跟了上去。
还没有进院里,陈书宁就看到了屋里透出来的灯光,她狐疑的说:“今天家里开灯了?新鲜呀~”
陈家旺点头应道:“嗯!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真是新鲜了!
陈书宁小声问道:“谁来了?都这么晚了还没有走?”
“是派出所的民警,郭君山~”陈家旺对郭君山的印象很好,是个公事公办的好民警!
陈书宁更觉得新鲜了:“非亲非故的,他上咱们家来干什么啊?”
李珍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推开门,探出头来问:“书宁!是你回来了吗?回来就赶紧过来吃饭!”
陈家旺催促道:“奶奶叫你呢!你快过去吧~ 我跟青山去看书了!”
陈书宁应了一声,抬腿进了爷爷奶奶的屋里。
灶膛还烧着,陈书宁坐到板凳上,伸手烤了烤火。
李珍掀开锅盖,把锅里温着的粥和窝窝头端了出来,放到了八仙桌上。
“书宁,快过来吃饭!我给你温着呢!”
陈书宁刚坐到椅子上,眼前就冒出一双手,白皙又修长手指,骨节分明,在灯光下看,特别的诱人!
这双手把桌子上四四方方的油纸包拆开了,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桃酥,递给了她。
“我买了一些桃酥,尝尝吧!味道还不错!”
陈书宁顺着胳膊往上看,看到了郭君山那张英俊的脸。
陈锋从屋里走出来,说:“君山,不用了!一会儿你拿回去吧!太破费了!”
陈书宁呆呆的说:“不用……我吃这个就够了!我吃的少……”
郭君山把桃酥掰成两半,硬塞到陈书宁手里。
他傍晚的时候就来了,故意磨蹭到现在,就是在等陈书宁回来!
陈家这么照顾爷爷,他买点礼物是应该的!至于陈书宁,郭君山是感谢她,为爷爷做棉衣。
郭君山转身对陈锋说:“陈爷爷,这点儿东西对我不算什么,您不要客气!咱们进去吧,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有问完!”
“不是客气!你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呀!不拿东西,我也会配合你的工作。”
李珍走过来,碰了碰陈书宁的胳膊,轻声说:“快吃吧!”
屋里,郭君山再次拿起了笔,问道:“陈爷爷,所以说您和王思民同志,很久之前就认识?”
陈锋点头答道:“是!我们以前是一个连队的。不过,他被下放这几年,我们可没有往来!”
郭君山无奈的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这老爷子,要不是他知道实情,肯定会让他骗了!
“您不要紧张!我不是革委会的,不会批斗谁!我过来就是了解一下王思民同志的具体情况!
上头下了指示,说要重新核实一下,王思民到底是不是资本家出身!所里派我过来问问。”
陈锋松了口气!人当然要帮,但是这恩情可不能认!
“王思民同志,生父就是京市的,确实是资本家!不过他是……”
陈书宁慢条斯理的吃着饭,顺便听着屋里的爷爷讲王爷爷的事。
“说起来,他比普通的老百姓过得都苦!生父那边就给了一个姓氏……从来没有管过他!”
郭君山的心里也苦!
他第一次怪爷爷,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呢!就他这身世,怎么能算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