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与袁家的恩怨,应该说是夏家与袁家的恩怨,在场的香客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此时,看见前些日子的正主都聚集在法身寺的后院,香客们两眼冒光,今日当真是有眼福了。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怀夕身上,毕竟,上次她大剌剌地伤了袁鹪,这次又伤了袁小姐。
袁家的仆人赶紧冲了上去,有那认识的仆人怒不可遏地指着怀夕:“夏将军都被禁足了,你也就是秋后的蚂蚱,不知道能蹦跶到何时,竟然敢伤我们家小姐,等着瞧,我这就去报官。”
许孚远上前一步,挡在怀夕的身前:“明明是你们先伤人的,怎地总是恶人先告状?”
袁小姐嘴角一抹血迹,怒气冲冲地看向怀夕:“你父亲是叛将,你是杀人犯,你们夏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怀夕却轻笑出声:“你骂夏贺良就骂夏贺良,为何要殃及我?他是叛将,我可是行侠仗义,我与他不同的。还有,袁鹪如何称得上人,难道你和他是一样的东西,一样的丧尽天良,恬不知耻?”
袁小姐被怀夕的诡辩弄得脑袋发懵,不过在众目睽睽下,她还是喊道:“胡说,我和他不一样。”
怀夕温和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袁鹪称不上人,就算是畜生也不屑于同他为伍,所以,我并未杀人,只是行侠仗义,对不对?”
袁小姐目瞪口呆,这个夏小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过,她就是杀人犯,杀了哥哥的杀人犯:“不对,你就是杀人犯,我哥哥因你而死!”
“哦?是吗?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被狗咬死的!”袁小姐愤愤不平。
“那狗是谁家的。”
“我,我家的......”
“谁养的?”
“我哥,我哥养的。”
怀夕欣慰地拍了拍手:“袁小姐与袁鹪的确不同,更正直。没错,袁鹪是被狗咬死的,那狗是他养的,也是他喂的药,这叫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举着手大声说。
怀夕向她投过赞许的目光:“对,自作孽不可活。”
小姑娘羞涩一笑,激动地扯了扯自家娘亲的袖子:“娘亲,她看我了,她看我了,她长得好好看啊。”
小姑娘的娘亲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孩子往后站,虽然现在还未下定论,但是夏贺良叛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夏怀夕,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怀夕根本就不在意,坦然地看向周围:“袁鹪此人,人人得而诛之。”
“那夏贺良呢?”其中一个香客突然喊了一句,谁都知道夏贺良是夏怀夕的父亲,这个时候问出来,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亦然!”怀夕应道。
围观的香客们神色复杂,夏怀夕竟然真的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偏袒,夏家人果然是没有心的,否则夏云霞也不会在朝会上状告夏贺良。
怀夕这才重新看着袁小姐:“希望袁小姐成为一个分得清是非曲直的人,若是分不清,下次再有此等事发生,就不不吐血这么简单了。”
袁小姐吓得身子一缩,又觉得气势太弱了,想着争辩几句,但是目光却扫到了怀夕手腕上的藤蔓,这藤蔓看起来手镯大小,竟然能变得那么长,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机关,她微微垂下眉眼,夏怀夕不就是依仗这个手环吗?待没有了这个手环,看她还怎么嚣张。
这时,一个如玉一般的公子翩然而至,他眉头紧皱,一脸担忧,被一个仆人引着往这边而来。
“雪见!”谢予羡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你怎么样了?”
仆人引着谢予羡到了一间禅房的门口,不一会,门开了,吴雪见走了出来,她带了帷帽,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谢予羡赶紧迎了上去,扶着她的胳膊:“你身子重,当心一些。”
有那好事的香客隐在人群中喊道:“谢公子,你头顶已经绿油油一片啦!”
众人笑声不止。
谢予羡扶着吴雪见,止住脚步,一脸郑重:“我夫人一心向佛,只是为了替我,替腹中的胎儿祈福。佛家有经云:心有所想,目有所见。我观诸位如神佛,诸位言我沟渠水。”
呼!
本来的嬉笑声戛然而止,这个谢官人似乎在骂人,却一个脏字都没有。
这时,袁小姐却眼睛一亮,自从自家哥哥去世之后,她四方打听这个夏怀夕,还真的让她打听出一些过往,此时看到谢予羡和吴雪见如此恩爱,竟然觉得痛快极了,赶紧爬起身:“谢公子君子之姿,与夫人恩爱有加,实在是艳羡他人。”
说完这句话,袁小姐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向怀夕投去了目光。
即便是不明所以的香客,也知道袁小姐是话中有话,只是,为何要看向夏怀夕,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众人抓耳挠腮,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袁小姐果真是个好人,并没有卖关子,很快就揭晓的谜底:“夏怀夕,昔日你为了嫁给谢公子竟然要死要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官奴之身也肖想嫁给金科进士?啧啧啧,要不是夏将军时来运转,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山疙瘩里洗衣做活呢,哪里轮得到你在京都耍威风,不过,你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要快活就多快活几日。”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兴奋不已,原来夏怀夕和谢家还有这一段情啊。
谢予羡的脸瞬间就红了,目光看向怀夕,半晌移开了目光,什么也没有说,扶着吴雪见往外走去。
袁小姐挑衅地看向怀夕:“夏怀夕,看到昔日的心上人与他人为伴,嫉妒了吧?”
许疏桐气急了:“袁大头,你闭嘴!”
袁小姐身子小,脑袋大,又刻薄,下人们私底下喊她袁大头,这是袁小姐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许疏桐骂:“你的身子都被人看了个遍,现在还穿得人模狗样的,要不要脸?”
许疏桐气得脸色涨红,但是,她不能退,不能让别人伤害怀夕:“我不要脸,还是你们袁家不要脸,父子不像父子,兄妹不像兄妹的,袁大头,要我把知道的都说出去吗?看看到底谁不要脸。”
袁小姐顿时气血上涌,一张脸通红通红,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胡说,你胡说!”
香客们议论纷纷,今日这趟来得可真值。
怀夕觉得甚是无趣,不想再在这里打嘴巴官司,牵起许疏桐的手:“走,我带你们四处逛一逛,莫要在这里找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