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吾阳居。
吾阳居是怀夕的居所,从这里可以看到太子殿。东宫除了有内侍、宫女、太医以外,还有禁军巡查。
夜深人静,怀夕打开一个匣子,里面是四块月神神识,屋里子立刻亮如白昼,阿藤突然现身,有些不开心:“怀夕君,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这次入宫,怀夕只带了阿藤,一来阿藤年岁小,二来曾经被自己的血净化了妖气,即便入了皇城也不会惊动龙气。
以往阿藤都是和魅在一起的,这才两日未见,就有些不高兴了,还真是欢喜冤家。
怀夕也想出宫,尽快去寻找月神剩下的两块神识,但是又放不下太子,还要安抚阿藤:“太子是陈欣蕊的转世,我不放心他一人留在宫中,暂时不会出宫的。”
听说太子是陈欣蕊的转世,阿藤有些开心,但是又听说暂时都不会出宫,就变得有些焦躁:“怀夕君,我不想待在宫里,我难受。”
皇宫有龙气镇守,阿藤只是一个小小的藤蔓妖,肯定是受不住的。
“好,那你先忍一忍,若是受不住就挨着我睡觉吧,等有机会就送你出宫。”怀夕不会强留阿藤在宫里,这样对他也没有好处。
“嗯!”阿藤又变成藤蔓的手镯缠在怀夕的手腕之上。
怀夕关上了匣子,躺到床上,夜已经这么深了,却看不到月光了,只是不知道这月亮能支撑到何时。
翌日一早,天气阴沉沉的,若是不出太阳,冬日里就冷得厉害。
所幸太子乖觉,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倒是不怎么让人操心,太医一早就请了平安脉,虽说太子早产,但是身子康健,只需要好生养着就行,这才三日,已经看着同刚出生有所不同了,太医说,只要能吃,肉都能长回来的。
这时外面有内侍禀告,说是卫都知来了。
不仅卫都知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人来,是一位熟人,宋晚霁。
怀夕有些惊讶:“宋大人怎么来了?”
卫都知笑着介绍:“少师,以后宋大人就调入东宫,任太子詹事。”
怀夕简直哭笑不得:“宋大人的调令着实勤了一些。”
宋晚霁才刚从礼部调到户部,现在又调到了东宫。
“往后就同少师共事了,还请少师多多关照。”宋晚霁神情温和。
“我什么都不会,日后还要仰仗宋大人了。”
东宫正殿明德殿,是太子处理政务的地方,但是如今的太子还太小的,暂时并未启用明德殿,怀夕和宋晚霁的官廨就安排在明德殿的偏殿。
东宫太子虽小,但是事务繁杂,大大小小也着实让人头疼,所幸宋晚霁是正经的文官,又在各个衙门都任过职,可谓是经验丰富,怀夕倒是能当甩手掌柜了。
正午,怀夕去太子殿,见太子吃了奶就睡觉了,回到官廨和宋晚霁一起吃午饭。
如今官廨中也就他们两人,依着她的口味,御膳房今日送的是蜀菜,前来的送菜的内侍笑着说:“昨日御膳房的蜀菜师傅哭了半宿,说少师是他的伯乐。”
怀夕看着桌子上通红的蜀菜,笑着说:“师傅能入御膳房,就已经证明了有本事在身了。”
内侍笑着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幸而御膳房并未只顾怀夕,也送了些清淡的餐食来。
宋晚霁并不忌讳辣食,偶尔也会伸两筷子,倒是面色不改,让怀夕刮目相看。
像宋晚霁这样的读书人,好体面,不会常吃辛辣之物让自己又是咳嗽、又是流汗的。
本来还想着该寻一个什么机会送阿藤出宫,这不,宋晚霁就来了宫里,吃完饭之后,怀夕拿出一个匣子放到他面前:“这段日子,我恐怕暂时出不了宫了,这藤蔓还请宋大人替我送到南山观去。”
宋晚霁听说了不少这藤蔓的传言,那日在大庆殿,怀夕也是用这藤蔓救下了琅琊王妃,他收了匣子:“好,一定送到。”
现在还未到下职的时辰,两个人就说起东宫里的事情,如今也就他们两人商量。
“陛下要亲征之事你听说了吗?”宋晚霁问道,虽然现在宫外还没有消息,但是宫内消息已经在游走了。
怀夕点了点头,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些,毕竟皇帝亲征是大事,各个衙门都要忙起来,想瞒也很难瞒住。
“陛下亲征,考验的是东宫,可是太子这么小,那日万寿节,若不是你......”宋晚霁的言外之意是东宫之位本就危机重重,皇帝在京都,还能威慑那些宵小,若是皇帝亲征,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主要还是太子太小了。
怀夕点了点头,与景国这一战,等于是灭国之战,赵溪亭不愿意龟缩,也可以理解:“没事,到时候再想办法。”
宋晚霁眉间松开,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和她共同面对,就算要死,也要一起死,只是,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桃妖会怕我的血,你为什么说我的血能治江绾的衰老之症?”
怀夕看着宋晚霁,不欲隐瞒:“其实对抗吐蕃那一战,你已经死了,是我救活了你,自然是用了一些手段的。”
宋晚霁没有追问她用了什么手段,不论她用了什么手段,他都相信她。
先帝去世,妃子都遣散出宫了,如今宫里倒是冷清得很。
等到宫里要下匙前,宋晚霁出了宫,待出了御街,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让他四肢百骸都舒适了,他径直往南山观而去,脚步轻快,如今和怀夕共事,两人不仅每天都能见面,还能说话,东宫之事有商有量。
这时一匹马突然停在他身前,来人是京兆府的差役:“宋大人,您赶紧随我去钱塘江一趟。”
宋晚霁一愣:“出了什么事?”
“江家的那位姑娘挟持了一条楼船,船上摆满了桐油,她要见你,否则就火烧楼船。”京兆府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派了差役来堵宋晚霁。
宋晚霁脸色一沉:“楼船上有多少人?”
“那是一条游江的楼船,上上下下有上百人,谁都没有想到船舱里堆满了桐油。”差役赶紧冲宋晚霁伸手。
宋晚霁借着他的力道上了马,事关上百条人命,不容有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