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温知墨背着尤安回去的。
尤安有些别扭地趴在温知墨的背上,心情有些复杂和不自在。
雌虫从小就被教导要保护雄虫、照顾雄虫,如今现在自己却让一只雄虫背着,可以说是倒反天罡了。
就算尤安对雄虫一向没什么感觉,此刻也有些内疚,而雄保会要是知道他让一位尊贵的雄虫阁下背着走了不少路,估计会狠狠惩治于他。
温知墨的体力不算是差,但是一天都没有进食,只是喝了一点水,尤安担心他会累倒,抿了抿嘴,犹豫开口:“阁下,其实您把我放在外面也没关系的,军雌没有那么容易死。”
尤安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雄虫的不尽责,这话倒也说得真诚。
温知墨的反应却是很平淡,他的确不是什么很强壮的人,但平时还是很注意锻炼的,毕竟学医的都很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知道怎么去让身体保持一个完美的状态,所以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温知墨:“没事。”
温知墨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自然也无法让尤安琢磨出他是什么想法。
尤安:“阁下,您不必如此。”
雄虫一向不太在意雌虫的感受和处境不是吗?温知墨又何必去做这种吃力的事呢?
他只需要自己乖乖地回到洞穴,然后等待尤安身体恢复后回去找他,又或是等待第一军团的救援。
尤安在外面受不受伤又怎么样呢?哪怕鲜血淋漓,又或是死了,又怎么样呢?和温知墨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没有虫会怪温知墨,他只是一只雄虫,生来就拥有很多优待。
对于尤安的不幸,帝国只会是惋惜罢了。
所以尤安真的很不理解这只雄虫的想法,现在,它不仅仅是对雄虫的眼睛和手感兴趣,还对雄虫本虫起了一丝好奇。
温知墨只是“嗯”一声,并没有其他反应和动作,他没有尤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看不得这只雌虫遇到危险罢了。
尤安是因为救他才掉入悬崖的,也是因为救他才受的伤。
虽然整件事的原因很乱,尤安在此也并不无辜,但是人心复杂,细想起来过于无趣,只能论迹不论心。
温知墨自然也就不会对尤安不管不顾。
况且,退一万步说,尤安要是遇到危险了,他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既然利益相牵,那么适当的相助是必然的。
尤安见温知墨没有说下去的兴趣,便没有再开口,他毒性刚退,身体自然是虚弱疲惫的。
既然雄虫不介意这些事,他一只粗糙的雌虫介意什么?尤安这样想着,便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趴在温知墨的背上,和之前不同,他这回放松了不少,紧绷的神经因为得到放松,身体顿时舒服了些。
因为贴得近,尤安可以很轻松地闻到雄虫身上的信息素,那是一种清清冷冷的味道,细嗅,还带着一股苦味,但奇怪的是这股味道并没有很呛虫,反而让虫很安心。
尤安感觉到后颈的虫纹有些躁动,但很快在淡淡的信息素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
他闭着眼,心想,这只雄虫真是哪哪都好,就是丑了点。
当然,尤安只会在心里说这话,他此时头脑清醒得很,不能再说这些冒犯的话了。一想到自己中毒时抓着这只雄虫的脸爱不释放,脸上就烧得慌。
回洞穴的路程不多不少,温知墨偏偏还背着雌虫,速度自然就会慢下许多,直到天已经暗下时,他们离洞穴还有一小段距离。
尤安皱着眉,一边暗自计算着时间和距离,一边留心周边的情况,生怕突然出现异兽。
温知墨也是加快了脚步,额上渐渐地冒出了不少细汗。
尤安看着雄虫没有丝毫抱怨和不满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到了一般,他在脑中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什么东西来。
这只雄虫还真是让他惊讶,原以为走到一半雄虫就会放弃带他一起走的想法,结果并没有,如今天黑了,雄虫也没有把他丢下,真是奇怪。
要知道,天一旦完全黑了,异兽就会出现,此时的他们根本没有反击和逃跑的能力,随时都可能死在异兽的爪下。
尤安看着温知墨额上的细汗,想抬手帮他擦一擦,但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过于暧昧和尴尬,便没有动,只是低声:“阁下,您辛苦了。”
温知墨一顿,“嗯”了一声,而后又继续走路。
温知墨心想,这只雌虫终于是不再说什么气人的话,也不枉自己背了他一路。
在紧张之中,他们终于是到达了洞穴。
帝国的雄虫娇贵柔弱,平日里得捧着、哄着,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和暴躁。而尤安实在是没有想到,温知墨竟然真的背了他一路,他在内心暗暗惊叹雄虫的体力。
温知墨把尤安放下后,又给他把了一下脉,还好,雌虫的身体正在逐渐地恢复,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尤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看病方式,所以难免有些好奇,作为军雌,又下意识地保持警惕,便开口试探:“阁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中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加上温知墨以后很可能会用这门医术在异世谋生,所以也就没有隐瞒:“在查看你的身体情况。”
尤安若有所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检查方式。”
要不是今天温知墨帮他把毒解了,他信了这种稀奇的看病方式和治疗方式,不然还以为雄虫在耍流氓。
温知墨笑了笑,没有再接话,不隐瞒,也不想暴露太多。
尤安也很是聪明地没有再问。
聪明人和聪明虫之间在隐私方面就是很有边界感,不会让彼此感到太冒犯。
耐心给尤安喂了点水后,温知墨又开始捣他的草药了。
尤安一看到这些草药,心中复杂,并不知道雄虫要这些东西来干什么,只知道离开的时候雄虫坚持带上这些东西,以至于他在抱着这些东西的时候把衣服都弄脏了。
还没等尤安想出个什么,温知墨就拿了一碗糊糊过来。
尤安一看,那是他的头盔。
尤安:“……”
“做什么?”
雌虫看着那些绿得发黑的糊糊,努力地想要贵族的矜贵和礼貌,但是这些糊糊实在太难看,他的表情还是不禁露出了嫌弃。
温知墨抬眼地看了尤安一眼,语气淡定:“上药。”
尤安皱眉:“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