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曦颇感意外的坐了起来,声音焦灼而又冰冷:“真的只是这样吗?”
姚太医迟疑着不敢说话,慕景宸吁出一口长气来,说道:“你还不快给皇后开一个方子,皇后现在身子很不舒服。”
姚太医退出去后,慕景宸掀开帷帐,看到许言曦已是泪流满面。
他紧拧着眉:“你也听到姚太医的话了,你只是气血不畅,用几天药就会好的,不用过于担心。”
许言曦哽咽着,一道道滚烫的泪从她姣好的面容滑过。
“皇上,臣妾感觉的到姚太医的手都是颤抖的,他说的一定不是实话。臣妾敢笃定,他在臣妾面前说这些,一会儿见了皇上就不会这样说了。”
慕景宸身子猛然一颤,心里早就被某种东西堵得难受,又听她这么说,心里就像百爪挠心一般。
他很想再说些什么将这件事搪塞过去,或者想个办法瞒住她,可是他始终张不开口。
曦儿对自己用情至深,而自己却在算计她伤害她,原来辜负了不该辜负的人,良心真的会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都这样说了,到底要该如何回答呢。
难道要在她面前无止尽的撒谎,一直骗她下去吗。
见他不说话,许言曦像是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一般,绝望的说道:“寺庙里的大夫到底还是菩萨心肠,他们只是告诉臣妾,我若是一直用避孕的药物就会绝育,以姚太医的反应看,臣妾像是已经伤到了根本,不敢告诉臣妾。”
慕景宸惊愕的抬起头来,连忙道:“你不要往坏处想,没有的事,你怎么可能会绝育。”
许言曦再也忍不住,崩溃的痛哭:“就算臣妾遭到过别人的算计,如果发现及时的话,身子可以调养,姚太医大可以和臣妾说实话。可是臣妾隔着帘子就能感觉到姚太医紧张慌乱,如果臣妾的身体可以调养,他为何要这般,他一个太医敢隐瞒皇后,定然是因为臣妾的身体受损到无法恢复的地步。”
慕景宸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言曦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我此生再也不能为心爱的男人生孩子了,我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面对她这般,慕景宸是从未有过的无措慌乱,听到她哭,他的眼眶也不由的红了,安抚着她:“朕向你保证,曦儿你绝对没有伤及根本。”
“可是皇上如何保证呢,姚太医可是皇上的人,他都要瞒着臣妾,臣妾定然是无药可救了。”
许言曦血红的眼底是无法言喻的伤痛和崩溃,从马车上就开始掉眼泪,断断续续流了一路,此刻似乎已经哭干,哭声越发的凄厉沙哑。
“老天爷,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我只是想和心爱的人要一个孩子而已,我只是想和平常女子一样,做一个母亲,为何这样都不行。”
慕景宸无力的抓住她瑟瑟发抖的肩膀,苍白的说道:“曦儿,你不要这样想,你若是觉得姚太医瞒着你,朕可以叫其他的太医给你把脉。”
她的眸中充满了绝望,声音毫无生气:“臣妾真的怕了。”
慕景宸望着她,心底剧烈的翻涌着,矛盾着。
忽然用力抓紧了她的肩膀,决绝道:“好,朕告诉你真相。”
许言曦怔住了,迷惑的看着他。
慕景宸低敛着眉眼,不敢去看她,似是在自说自话:“朕刚登基危机四伏不想要孩子,所以你刚进宫的时候就让你避着孕,不过并未伤到你的根本,过两三个月你就能有孕。”
许言曦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皇上是说,您给我下了药?”
烛火打在慕景宸的脸上,显得他整个脸部线条极为的僵硬,他点点头,“以前是,后来朕知道你那么想要孩子,便不那么做了。”
许言曦舌头打着结,艰难的问道:“皇上,您是通过什么方式让臣妾避孕的?”
慕景宸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玲珑枕上,语气低沉:“在你以前的枕头里加了一些药物。”
这件事他知道瞒不住,他也不想再编织其它的谎言来遮掩之前的欺骗,他做不到再继续欺骗一个对自己那般痴情的女人。
可是,当将真相都说给她听的时候,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感到她清冷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让他不敢抬头去看她。
气氛如化不开的凝胶一般。
半晌,她幽幽说道:“皇上,对臣妾还真是用心呢。”
她说着,推了坐在床沿的他一把,从床上下来,就往门外走。
见她从身边离开,慕景宸心里一慌,急忙从背后抱住她,问道:“你去哪?”
许言曦冷冷挣脱开他,“我要出宫,再也不要看到你。”
慕景宸听闻身子一抖,紧紧抱住她:“朕知道你心里怨朕,可是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说出宫,出宫你能去哪?”
许言曦眼底的泪水似乎已经干涸,眸子里只剩下倔强。
“皇上是不是觉得,丞相从未将我当亲生女儿看,他对我唯有利用,皇上也不必把我当一回事,你以为相府容不下我,我除了皇宫,就无处可去了是吗?”
她忽然提高声音,双眸猩红:“我还有家,我的家在江南,在扬州,即便家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可是我的家还在那,你们欺我,我也不是无家可去。”
许言曦的眼底是说不尽的决绝,慕景宸被吓到了,他从未想过她会离开自己。
哪怕是激愤之下一个念头也不可以。
慕景宸的声音发着颤:“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朕的皇后,皇宫就是你的家。”
许言曦听他这么说,似乎是一下子就冷静下来,语气也平静下来:“对,臣妾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是皇后,而您是皇帝,并非我的夫君。”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定然是恼极了自己。
慕景宸死死抓住她的肩,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朕承认自己有错,可是后来发现不对就改了,今日也算在你面前坦白了,你原谅朕这一次好吗?”
许言曦冷笑一声,凄凉无比:“臣妾现在对皇上来说已无用处,而您是九五之尊,您何必还在臣妾面前说这些,难道就因为您知道我傻,从来都是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才要一次次的逗弄我?”
“不是那样的。”慕景宸眉心蹙成一个结:“朕之前不想让你生孩子,确实有很多理由,朕知道不该瞒着你,可又怕你多想。朕只是希望你明白,朕并非有意要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