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大家伙踹开了反锁着的大门,冲了进去。
这不进门不要紧,一进门,那股钻鼻子的腐臭味道,更加深浓了。
他们捂着口鼻,进了堂屋。
堂屋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堂屋的地上躺着一具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从衣着身高判断,这应该就是张国强。
“啊——”众人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女的连看都不敢看了,直接转身就跑。
剩下几个胆子大的,放眼望去,他们看见一个眼珠子在地上,上面爬满了蛆虫,张国强的妻子躺在卧室的地上,身下一滩血水,血水里蠕动着成群的白色蛆虫,她的头被砍掉了一半,脖子跟身子就连着一块皮,可以说是身首异处了。
炕上还有一个三岁的男童,也已经断了气。
“唔唔唔——”
另一间卧室传来浅浅的“唔唔”声。
几个男人结伴,壮着胆,踹开了那间卧室的门。
只见张国强的儿媳妇被捆在椅子上,嘴里塞着毛巾,她眼圈乌黑,脸色蜡黄,人也只剩了一口气了。
她的脚下,还躺着一具被砍成三段的男人,那是她的丈夫。
他们冲过去,帮她松了绑。
刚刚跑出去的女人报了警,说张国强一家被灭门了,老的少的都被人给杀了!
刑警队赶到现场,展开实地勘查。
宋青山询问报案人:“你们是在什么时间发现他们被杀的?”
周老太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就今天上午,我们老闻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腥臭味儿,我就觉得那臭味儿是张国强家里传出来的,大家商议着,就踹开了他家的大门,我们本以为他们家没人,臭味儿可能是死耗子发出来的,没想到一进门,就被吓个半死!老的少的躺了一地,都被人给砍死了啊!好吓人啊!”
宋青山看着现场,还有一个眼神涣散的女人,她抱着那个死去的孩子,嚎啕大哭着。
他走过去,问道:“你是张家什么人?”
女人不理她,忘我地哭着。
周老太对宋青山说:“她是张国强的儿媳妇,丁玉秀。她怀里抱着的,是她的儿子!”
楚嫣然上前,对丁玉秀说:“你有没有看见凶手长什么样?”
丁玉秀只是哭,根本就不回话。
楚嫣然转过头,望着周老太,问道:“她不会说话吗?”
“会!”周老太说,“怕是被吓掉了魂吧?”
周老太说:“玉秀,市里的刑警来了,你说呀,你看到杀人凶手长什么样了吗?说出来,让刑警队把凶手抓了枪毙,给你们家人报仇啊!”
“呜呜呜……”丁玉秀只是哭,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人的话都没听到。
“小宝,你醒醒啊,小宝,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小宝……”丁玉秀抱着自己的孩子,哭着,诉说着,不管她的孩子,尸体已经僵硬了。
楚嫣然对周法医说:“周法医,把尸体带走!”
周法医上前,从丁玉秀的怀里带走孩子,装进了尸袋里。
丁玉秀崩溃欲绝,她冲过去,想要把孩子夺回来:“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啊——”
楚嫣然拉住丁玉秀的胳膊,说:“你面对现实,他已经死去多时了,法医需要做尸检,你不要破坏现场,妨碍提取证物!”
“他不会死的,他才三岁,他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你们骗我,你们是梦,赶快醒来,赶快醒来啊!呜呜呜……”
“唉!”周老太叹了口气,说,“换谁也受不了啊,一觉醒来,全家老小都被杀了,死得还那么惨!不疯都难哦!”
宋青山问:“丁玉秀,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冲进来,杀了你们全家?凶手为什么只留你一个活口?”
丁玉秀只是哭,她两只手揪着自己头发,十分痛苦地仰天长啸:“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随后,她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将她送医!”宋青山道。
陈永辉上前,将丁玉秀带走了。
因为村民冲进来,所以现场被破坏了,堂屋和卧室都留下了大量的脚印,所以无法确认凶手脚印,也无法判断凶手是男是女。
村民们不懂法,更不懂保护现场这种说法,他们只是出于好心,进来查看情况,听到卧室还有动静,又冲进去救人,所以从堂屋到卧室,都被多人踩了一个遍。
周法医说:“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十分残忍,好像光置他们于死地还不够,还要他们身首异处!张国强的妻子,更是被砍掉了半个头,脖子和身体之间连接着的,只剩下一点皮,他的砍杀,更像是一种发泄!如果不是有仇怨,应该不会这么残忍!”
云初夏已经见过了很多大场面,但是看见爬满蛆虫的眼珠子,还是一阵干呕,冲出去吐了半天才重新回到现场。
周法医十分镇静地说:“从尸斑和蛆虫的大小来判断,他们的死亡时间为10月17日的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
这一屋子的尸体,好几个人帮忙,才装进尸袋,运回队里。
而唯一的活口丁玉秀,则神志不清,躺在医院里,输着液。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说,案发当天,丁玉秀是听到了这一切的,甚至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然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椅子上,她被捆绑,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家人都被砍死后,凶手没有给她松绑,也没有杀害她,而是放任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丁玉秀遭受了如此精神打击,又三天三夜没有吃饭喝水,人早已虚脱,方才痛哭一场后,直接昏厥。
医生检查过她的身体,她没有遭受过性侵,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她的身体很健康,晕倒是因为三天没有进食,气血亏空导致的。
此刻,她正在吊葡萄糖水,人也在昏睡着。
楚嫣然站在病房前,望着躺在病床上挂水的丁玉秀,说:“等她醒过来再审问她,而且还要循循渐进,慢慢打开她的心扉,如果她因为创伤后应激反应,记不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尝试对她进行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