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掌下去，两人口中鲜血淋漓，看起来好不凄惨。
可这根本不足以解青鸾仙姬心中之恨。
“石暮逼你们的，将我掳走，带回雾暗涧，将我改造成魔物，不让我离开，也是石暮指使的？”
她抬手，狠狠掐住了尚清的咽喉，尚清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不……不，我们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强……”
青鸾仙姬没管尚清的话，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故意让我失控，杀了我的族人，也是石暮指使的？”
“你们算我哪门子的半个亲人，你们的血，更是让我恶心！”
若不是他们横叉一脚，她会在族人的簇拥中成长，她的族人也不会出事！
十翼看不下去，暴躁的脾气一下又上来，“怎么和我们说话的！我们将你养大，让你变强，还有错了吗？”
“你竟如此不知感——”
十翼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桑若一脚踹飞，落地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不知感恩这种话她听得多了，青鸾仙姬便不必再听了。
更何况，沈道尘好歹是真切养了她一场，而这两人是怎么对青鸾仙姬的，他们有何资格对青鸾仙姬说出这样的话。
青鸾仙姬扫了十翼一眼，眼神不带任何温度，“感恩什么？感恩你们在我回到族中时，故意让我失控？”
十翼眸光闪动，明显心虚了。
她不是突然失控，而是因他们的引诱而失控。
“我们……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尚清说得艰难，“你明明可以更强……你不能被那些人束缚了……”
“只有他们死了……你才能真正摒弃杂念……加入我们魔修……”
“闭嘴！”青鸾仙姬手指用力收紧，“你有什么资格称我的族人为‘那些人’？”
“你们不过是将我掳走的强盗！凭什么以我亲人的身份自居？少装出一副为了我的样子，你们根本没资格！”
“但你最后还是失控了，亲手把你的族人全杀了，不是吗？”那边，十翼挣扎着起身，吃痛扯了扯嘴角，“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和我们就是同类吗？”
“青鸾，你回不去了，你当初杀了你的族人，难道现在还要将我们也杀了吗？若我们死了，你在这世上，便真的没有亲人了！”
十翼说着，还在试图击破她的心理防线。
他们与青鸾仙姬相处那么久，当然知道她最薄弱的地方是什么，她族人的死，一直是她的禁忌。
“你可要想清楚，你敢杀我们吗？杀了我们，你便是真的怪物了！”
然而青鸾仙姬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她语气平静得可怕，一字一句道：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的族人，当真是我失控杀的？”
闻言，沈桑若目光一滞，看向青鸾仙姬。
难道当年的事还有隐情？
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所以现在听青鸾仙姬如此一说，不免有些惊讶。
“当然是你失控杀的！”十翼大叫着，“不是你还能有谁！亲手屠了自己族人这种事，只有你这个怪物能做得出来！”
“你为了杀我们，连这样的事都能推到别人的身上，果然是没良心的东西！”
“呵。”青鸾仙姬却笑了。
转而看向被她掐得喘不过气的尚清，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令人骨寒的笑意。
她淡淡开口，像是随意一问，“你觉得呢？”
“青鸾……是你啊……”
不等尚清说完，青鸾仙姬便将他狠狠砸在了地上，如此短的距离，竟砸出了一个大坑。
可见她用力之大。
“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伪装得这般好。”她扯唇一笑，声音寒凉。
沈桑若也听出了青鸾仙姬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多看了尚清两眼。
已大致推测到了当年事情真正的经过。
“青鸾……你在说什么啊……我伪装什么了……”尚清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可青鸾仙姬心中十分清楚。
“你这个人，惯会用那副温和的样子，装无辜，和十翼在一起，他越暴躁强势，便会显得你越无攻击性，让旁人减少对你的防备。”
“可实际上，你才是那个最阴险的人，将我囚禁在雾暗涧，将我改造成魔物，让我在族中失控，哪件事不是你出的主意？”
“你以为执行的人是十翼，我便猜不出背后的人是你吗？”
听了这些话，尚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像是错愕。
青鸾仙姬缓步走到瘫软倒地的尚清身边，青色的灵力凝聚在她的脚尖。
毫不留情，踹在了尚清的身上。
尚清发出一声闷哼，面色痛苦无比，此刻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我当时是失控了。”回想到当时的场景，青鸾仙姬的声音哽咽了几分，“也记得我将刀刃对准了我的族人。”
后面她便彻底失控，失去了意识，醒来时，眼前就已是一片鲜红。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的族人是死在她的手下。
就连他们身上的伤痕，都是她攻击的招式。
尚清也抬头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能判断出杀了她族人的是他。
沈桑若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青鸾仙姬开口。
青鸾仙姬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直看向尚清，“但他们脸上的神情不对。”
“若他们当真是被我杀的，他们脸上不会是那样的神情。”
她清楚地记得，她每一个族人死后脸上的表情。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浓厚的恨意，说是死不瞑目也不为过。
可她的族人永远不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即便是我真的亲手将他们杀了，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也不会染上恨意。”
“他们对我只会有愧疚，觉得是他们不小心，才让我被掳去了雾暗涧，变成了这模样。”
想到自己族人关切她的模样，青鸾仙姬的声音酸涩，身子也像是脱了力一般。
她的族人，是不会怪她的。
压抑多年的情绪好似在这一刻爆发，将她重新席卷淹没。
沈桑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判断出来的，便也能想到，青鸾仙姬亲口说出这些事会有多么痛苦。
对她自己来说，犹如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