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什么位置,还要多久能到图忙考勒?”我问道。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声音:“陆爷,我们走的这条路要远一些,起码还需要半天的时间!”
我接着问:“你这次进山带了多少伙计?”
曹刚答道:“十二个伙计,都是很机灵的年轻小伙子。爷,您那边是不是需要人手?您放心,我们一定用最短的时间赶过去!”
傍晚的时候,曹刚终于带着人赶到,我们一同进入隧道的塌方现场,曹刚就摇头:“爷,塌成这个样子,我们十几个人,人工挖开的话起码需要半个月。”
我一听,半个月怎么行,现在里面的情况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秦煜能挨得过这么多天吗?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带人给我把隧道挖开!”我道。
曹刚看了眼塌方下来的石块,一脸的为难。
我叱道:“还不快去!”
他挠了挠下巴,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掏出卫星电话,不停地拨打号码进行沟通,终于联系上了附近村长,想要雇佣牧民进山。
在当地牧民的眼中,千百年来图忙考勒都是绝对的禁区,根本没人敢进。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曹刚花大价雇了些个胆大要钱不要命的,然后用直升机将他们送过来。
现在图忙考勒没了信号干扰,飞机不会像以前那样受到干扰,节省了很多时间。
村民们都是第一次坐直升机,个个兴奋得很,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村长也来了,他帮忙采购了切割机和柴油发电机,一群人开始卸货。村民们都很能干,体格健硕,相当卖力气,一个人顶我三个手下。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洞口就被清理出了一个小部分,我带着大黄、曹刚和几个得力的手下从这个缺口爬进去。
我们一直走到神域,几乎将地面都翻开找了,也不见秦煜的人影。
难道他还在深渊下面?
我趴在无底深渊的边上向下一遍又一遍呼喊着秦煜的名字,声音一点一点传到深处,回声不断。
等了好久却没有半点回应,我开始怀疑秦煜是不是死了。
我的人在神域中,的确找到了当年周茵他们逃离这里的那条地下河。在鬼国的时候,我曾将自己的精神力分给秦煜和黄大志,当初我可以活着离开深渊,我相信他也有活下来的几率,或许他早已通过那条地下河离开。
在那之后,我从未放弃过寻找秦煜,但是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也许他根本没能离开深渊,他早就死了,只是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一种执念。
我的执念,太深了……
我邀请大黄来淘沙官做事,像他爷爷年轻的时候一样,做师爷。可他却拒绝了,他也有着自己的事业,接下来的路打算靠自己走。
分别的时候,我递给他一张支票,上面没有写金额,让他随便填,想写多少都可以。
他说,你的心意我领了,这张支票我会好好保留。但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我一直都认为大黄特别适合干这一行,枪法好,能说会道,敢想敢干,人又仗义,他一定可以混出个名堂。
秦家那边也有了新的消息,他们在栾川的大宅院竟一夜之间凭空消失。我带着曹刚赶到现场,地基全部被填平,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树林,树龄起码有二十几年,根本看不出是新移栽过来的。
诺大的秦家大院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我倒是丝毫不意外,他们都是高手,完全能做到滴水不漏。
我抓起一把土,看着它们在我手中被风吹散。深渊下面的事情解决了,秦家也到了退场的时候。
曹刚突然指着林子里说道:“爷,您看那是什么?”
我抬头看过去,林子里还剩下一座建筑,和曹刚二人走近了一看,这建筑不算大,竟是座庙宇。
以前我进过几次秦家的宅院,却没来过这里,不知道宅院里还有座庙。
秦家人举家搬迁,连房子都拆了搬走,却唯独没有带走这座庙。
我们两个迈过门槛进去,从黑暗的角落里窜出几只野猫,钻进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庙里供奉的是陆吾,许久没有人打扫,已经荒废掉了,成为野生动物们的栖息之所。原本摆放香炉的位置空了一块,只留下一个印子,香灰被倒了一地。秦家用的都是好东西,应该是被路过的人当作古董带走了。
我心中有些感慨,吩咐曹刚:“找个得力的伙计过来做庙祝,报酬开高一点。”
如今,我和秦家的仇算是彻底了了,毕竟也不能白受人家供奉对吧?我也不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他们也已经为当年做过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小金的手在北京接受了第三次手术,他的主治医生是个重金聘请来的德国人,我特意去医院探望他。
进了金手指的病房,阿吕正坐在床边认真地剥一只贡桔,见我来了,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小金床头,起身出去。
小金耸肩摊手:“他还是老样子!”
我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轻叹一声,说道:“现在这个世道,每个人都不好过。他的内心有着太多痛苦,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有些时候,沉默着实是逃避现实的一种好方法。对了,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小金晃了晃他包扎严实的右手:“已经接受了最后一次手术,康复后会恢复到以前的灵敏程度。我如今已经看开了,就算恢复得不好,大不了出院以后找最好的金匠打副金手套,这样我就是名副其实的金手指啦!”
我失笑道:“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乐观豁达就好了!”
他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我知道他想起了冬子,冬子算是陪着他长大的,两个人感情很深,现在冬子成了植物人,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我说道:“人的命运早已注定,冬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十年约定的谶语,这是他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小金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问我:“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拿起小金床头果篮里的橘子,扒皮掰下一瓣橘片放进嘴里,说:“在处理好眼前的事务之后,我要去一趟东南亚治伤。孙瘸子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说是个当地特别有名的大师,上辈子是有功德的天神,劝我去试试。”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有了一丝疲倦,这阵子我是真的累了。
他真诚地说道:“祝你此行顺利!”
从东南亚回来以后,有关秦煜的事情,我得到了新的线索。
我与虎头人的恩怨纠缠千年,最终以秦煜进入深渊而结束。恩怨虽被消解,但我和他之间的是是非非,也许只有当面才说得清。
之后的这三年来,我走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只为找到一个人,我相信他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
在云南锡隆一个小村子的村口,生着一棵高大的蓝花楹,现在正值花期,蓝紫色的花朵带来满树芬芳,
起风了,蓝花楹的枝条轻轻摇晃,落下的花瓣随风起舞,美得像梦境一样。
在树下,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瘦高的个子,穿着黑色冲锋衣,双手插袋,背着一只半人高的登山包。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背对着我,停下了脚步。
“阿煜,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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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朋友们请不要走开,明日还有一章后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