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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吧 >  农家喜宝 >   第68章 马翠儿

短短一月,长生轩的香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京城与广安县下属的各个村镇。

用皂化剂做的香皂时间更快,皂体更坚固耐用,便宜又好用的长生轩肥皂已经成了家家必备的东西。

香皂不仅能轻松洗干净衣服,洗完之后衣服还有留有淡淡的香味,县城里的有钱人家都是按套买的,五个香型为一套,洗完后的衣服不用熏香都好闻。

送往京城的香皂是喜宝与李伯特地调制的贵价香皂,里面添加了药材,加上运输成本,一块大香皂要三钱银子。

师父说:“若是卖价太低,京城人士或许还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用着丢份儿就不买了。”

长生轩在京城主打的是中高端产品,喜宝把之前的存货全都发往京城了。相应的价格也提了一些,玉容膏,玫瑰露全都供不应求,京城贵女以用上长生轩的东西为荣,因为实在难抢。

李叔说,京城铺子里传来消息,有皇宫内务府的人来采买,只是那时货已告罄,掌柜的只道有心无力。

结果那个白面无须之人阴柔的说:“若是有货,记得给咱家留下,料子要用得好一些,银子不是问题,咱家半月后再来。”

掌柜立马好声好气的把那太监送到门口,临走时还给包了个大荷包。

他擦了把汗,跟没根儿之人讲话就感觉背上像爬了条毒蛇一样,也不知道是宫里阴气重还是没了子孙根阴气重,这太监细声慢气儿的,就跟女人一样,掌柜的一阵恶寒。

不过内务府能来人,是不是说明长生轩的名头已经传到了宫里去了。

掌柜的转头就把此消息写了封信,传了回去,让老爷与喜宝小姐想办法。

这可是内务府啊,谁敢得罪?况且,若是能搭上皇宫那也是泼天富贵。

喜宝的积分每天都在不停的上涨,很快就破了五千大关。喜宝也高兴,她爹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眼见着货物供不应求,喜宝与李实甫又扩充了规模,招了一次工。

抛去那些品行不端,手脚不干净,好惹是生非的人家,基本上大槐村的每户都有一个在长生轩作坊里面做工的,算是赵家对村里的照顾。

大家都知道跟着赵家工钱拿得多,原本那些眼红能给赵家干活儿的,现在也满了意。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长生宣作坊正稳步向上发展,喜宝没有因为生意而忘记学习,每天还是练武,学习,小身板结实了很多。

这天作坊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陶老爷。

陶老爷此番前来是有事所求。

陶老爷是村里最大的地主,他主要的收入来源是铺子的流水,跟佃户的粮食租金。今年收成好,粮价便宜,陶老爷决定压一年的粮,准备等价贵的时候再出手。虽然这样说,但连着好几年,陶老爷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

眼见着儿子越来越大,又要上学,以后又要娶媳妇的,他就想另辟蹊径,学着现在时兴的路子养条商队。

赵家做的香皂让他嗅到了商机,他打听过了,长生轩的香皂现在只在京城与广安县流传开,他要抢占先机,从赵家进货,然后让商队倒卖出去,挣一笔银子,就能补上今年的亏空了。

陶老爷也是大槐村有头有脸的人了。

赵大郎跟喜宝亲自接待的陶老爷。

得知陶老爷想要一批皂跑商时,赵大郎显得有些为难,现在香皂炙手可热,供不应求,莫说陶老爷了,李叔那边的商队也想买呢,自从扩大规模后,长生轩已经接了好几批大单子了。

陶老爷也知道现在香皂这么好卖,肯定不好拿货,只是总觉得与赵家有点情分,所以才来试上一试,若是能行最好不过,若是不行就另行他法。

喜宝拉拉大哥的袖子,点点头,陶老爷是个好人,陶二郎还请大嫂去做过席面呢。

赵大郎也是想到了这层,斟酌道:“您要多少货?”

陶老爷一见事情有戏,眼睛都亮了起来:“若是能行,一千两可使得?”这是他所有的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了。

赵大郎头皮发麻,觉得有些多了,现在的生产速度一千两的货还真不好挤出来,但是这可是一千两啊!赵大郎舍不得钱。问好期限后,他最终咬牙应下,决定今天就给做工的涨工资,让他们辛苦辛苦,多做些出来给陶老爷。

“实不相瞒,内务府还欠着一批呢。”

“等做完内务府的就做您的。”

陶老爷一听还有内务府的,连忙道:“不急不急,只要规定期限就可。”废话,跟内务府抢货,他有几条命够用啊?

同陶老爷一样的商人有不少,都想来拿货自己出去跑商。

一时之间,大槐村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来往往,作坊的工钱涨到了半两银子一个月,无数人都挤破头的想进作坊干活儿。

因为喜宝的香皂作坊,大槐村人颇受婚恋市场的欢迎。大槐村的适龄男女,都愿意找个本村的,自产自销。

最好是两个人都在作坊里工作的,好让利益最大化。

挣钱挣得多了,人就平和温厚了,大槐村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其中还有个插曲,虽说作坊雇的人多,但也有那么几户人家不合适。

没被选进来做工的人家中就有马婆子家与孙婆子家,孙婆子与赵家有仇,赵家发达后,轻易不敢凑上来招惹。

马婆子家觉得事情没有闹大,还有机会,总想着让她儿子贴上来去作坊里干活,但被喜宝明确拒绝了。

家里没钱,看着身边的人家越来越有钱,马婆子嫉妒的不行,她儿子一把年纪了还没娶上媳妇,马老头又不是个能干的,一天天的什么事儿都不管,只顾喝酒,靠种地那点钱什么时候能让儿子娶媳妇?她儿子快三十了,家里不能无后啊。

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闺女马翠儿身上。

她想把马翠儿给卖了,给大儿子娶媳妇,前阵子马翠儿想嫁赵二郎,但是人家看不上她。

马婆子恨铁不成钢骂道:“你这个赔钱货!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连个男人都抓不住!!”

村里不是没有鳏夫看中马翠儿,给的彩礼也高,只是马翠儿不认命,不想嫁那些又老又丑的。

马婆子要是来硬的她就以死相逼,在碰破几次头后,马婆子害怕了, 家里还指望着马翠儿干活儿呢,死了倒是个麻烦,要是伤了,不但以后不能干活儿了,还得花家里的钱买药。

马婆子一阵懊恼,既然她不愿意嫁,那就把她卖了吧。

她让人牙子在她家门口悄悄等着,回屋温言细语的叫马翠儿吃点心,但那块点心里面放了蒙汗散,只要马翠儿吃下去,就马上会晕倒。

没料到马翠儿警惕心太强,怎么劝也不吃,还是她儿子给一榔头敲晕,套了麻袋送上人牙子的牛车的。

马翠儿只晕了一小会,上了牛车后就醒了过来,她被绑了手脚,不停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

马婆子原本见女儿被敲晕了,一时心里也害怕,根本没想到给她往嘴里塞布子,马翠儿醒来后就喊了起来,不停地叫救命,引来了一群人看他们家笑话。

有人不忍心给她解开了麻袋,马翠儿从牛车上滚了下来,摔得“砰”一声。

她挣扎的样子很蠢,只露一个头,身子像一条虫子不停的在地上翻滚,脸上糊满了混着土的眼泪鼻涕,她的嘴唇因为缺水而裂开白色的皮,中间渗出不少血来,狼狈的样子像一头叫声嘶哑难听,皮相暗淡粗糙的瘦野猫,不停喊着:“救命,救命。”

大槐村人大多良善,纷纷指责马氏夫妇不当人,卖闺女换银子,但是马婆子却泼辣的往人身上吐口水:“呸!我买闺女干你们屁事!她是我生的,要生要死我说了算!”

说到底,这是马家的家事,别人也管不着。

只能道德上谴责,不能律法上惩处。

“还不快抬上去!?”马婆子对着儿子跟牙人说道。

马老头嫌丢人,早早的回了屋,喝酒去了。

“且慢。”一道清朗的孩童声响起来,众人让开一条道,是赵家的小闺女,后面跟着赵家的管事,铁柱。

见到喜宝马翠儿有些难堪,但是她还是把希望的眼光投过去,她不想被卖,谁知道她会被卖到哪里去呢?她不想为奴,把命放在别人手里,她想好好活着!!

“求你,救我。”马翠儿又流下两行泪,丑陋的马翠儿流下的眼泪是清澈的,把脸上的土冲刷出两道线来。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马翠儿的泪水混着土结成了脏兮兮的冰,她倒在地上,逆着阳光看喜宝。

喜宝穿了一身滚着雪白兔毛边儿领子的火红棉布斗篷,脚下藕荷色的绣花儿布鞋上绣了一只灵动的白兔,柔软的发丝透着阳光变得金黄,整个人似乎散发着香甜的,暖烘烘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确定要把自己的闺女卖了吗?你要是把她卖了,以后可就是与她母女断绝了。”

大朝国律法规定,若是为人父母贩卖儿女,视为断绝亲子关系,以后儿女可不养老。

赵家现在在村里横着走,多少人家的家人都靠着赵家吃饭,对喜宝这个小东家自然是多加讨好,众人虎视眈眈的看着马婆子,要是孙婆子敢朝着小东家吐口水,那他们一定会让她淹没在唾沫里。

马婆子也有些怵,赵家她得罪不起,但想到马翠儿是她闺女,她要卖掉跟他们赵家可没什么关系,腰板儿就不由挺直了起来。

“她是我闺女,现在家里穷,好吃好喝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能卖点钱给她哥娶媳妇,也算是她为家里做点事儿了。”

像是把自己给说服了一般,她用力闭了闭眼,声音越来越大:“亲娘卖女,天经地义!”

喜宝早就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的,她摇摇头,不想与这种人废话,只问道:“你卖多少钱?”

旁边的牙人一听,急忙对着马婆子插话道:“咱们可说好了,三两银子,不管我卖去哪里,你可不能反悔。”

喜宝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周围一群大人不由加深了对马婆子的厌恶,以马家闺女的条件来说,三两银子算是很高的价钱了,人牙子说不管卖去什么地方,那十有八九,定是脏地方。

“我出双倍。”喜宝一字一句的对着马婆子道。

不知怎的,马婆子没有欣喜,也出乎意料的没有坐地起价,面上竟然是有些强颜欢笑:“那感情好......我们翠儿跟着小东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喜宝从兜兜里掏出来银子,让铁柱给马婆子,自己蹲到了马翠儿面前。

铁柱阴森森的看了马婆子一眼,把钱丢到了地上,她不配被人以礼相待。

马婆子慌张的扑上去拿银子,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偷了去,这可是她儿子娶媳妇成家的本钱啊,有了这些钱,怎么着都能给儿子娶个好媳妇了。

“铁柱哥,给她松绑吧。”

铁柱先是把马翠儿从麻袋里弄出来,然后又给马翠儿松了绑,等马翠儿从麻袋里出来喜宝看见,马翠儿穿的竟是打满补丁的夏衣,她冻得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

喜宝解下娘给自己做的兔毛披风, 披在了马翠儿身上,马翠儿只觉得一阵带着奶气的馨香把自己拢了起来,她呆住了,整个人愣愣的看着眼前含笑的娃娃。

娃娃的嘴角像挂着蜜糖,说出的话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她朝自己伸出细嫩的手,声音小小的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马翠重重的点头。

喜宝让马翠儿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她在门口等着。

马婆子拢了拢头发,想对马翠儿说些什么,不料马翠没给她这个机会,只冷冷的看了她娘一眼,木着一张脸转身进了屋。

马婆子觉得很不是滋味儿,骂道:“这个死丫头,攀上高枝儿了,就不认老娘了。”

不一会儿,马翠儿就挎着个瘪瘪的小包袱出来了,说是行李,其实也就是几件换洗的旧衣服,其他的马翠儿什么都没有。

马婆子忙给马翠儿使眼色,意思是要她机灵一些,有好事别忘了她。

不料马翠儿接收到眼神也没有如她所愿给她回应,只是淡淡的拿了自己的卖身契递给喜宝,然后告辞,只在临走之前,深深地决绝的看了马婆子一眼。

喜宝把人带回山上来时,把家里人吓了一跳,马翠儿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开口就是老爷,夫人,大少爷,小姐,弄得赵家人别扭不已。

抛开以前不谈,兰娘仔细打量着马翠儿,见她狼狈又瘦弱的样子,心说也是个可怜孩子,看她还是穿着夏衣,冬天的衣服也没有厚的,就找了孟氏往年不要的棉衣给马翠儿穿,又烧水给马翠儿洗澡。

马翠儿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我自己来就成。”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洗过澡了,怕身上的泥被人笑话。

兰娘摇头道:“以后不必叫什么老爷夫人,跟着柱子叫就行,既然喜宝把你带回来,那你就也不是外人了。”

马翠儿摇摇头,还是坚持,兰娘见状也没再拒绝,但是马翠儿的不安却消散了很多。

等马翠儿脱了衣服,兰娘不由红了眼眶,看着马翠儿身上的大片淤青,跟瘦的凸起的骨头,她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句:“天杀的!”

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从此,家里就多了个跟着喜宝的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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