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牛镇到肥水城的路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苏有仁悠然自得,嘴里叼着一个狗尾巴草,静静的看着车外的风景。
“二舅张罗跟咱们来肥水城,可是后来又没了动静。”苏有仁看着摇摆不停的马尾巴,忽然想到了什么。
“没错,二舅是口口声声念叨什么采荷姑娘的,好像是潇湘馆的姑娘……二舅好几次想回肥水城,都被娘给按住了……”
“我看到爹悄悄的跟咱二舅说了些什么,二舅这才没跟咱们一起来肥水城!”
苏燕婉眉头一皱。
方才进入青牛镇驿站,上车之时,隐约见到两个熟悉的背影,没准就是苏天策与柳凭栏。
一想到苏天策满嘴大话、柳凭栏信誓旦旦的样子,就有些头疼。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肥水城的驿站。
甫一下车,却发觉街上的行人较往常少了很多,平日里喧哗热闹的大街,只有少数的行人。
来到福熙楼、祥和居这条街,更是没有几个行人。
即使遇到几个行人,也都是一副行色匆忙的样子。
苏燕婉带着几人将卤下水送入了福熙楼,结了帐,这才询问这大街上怎么没有往日的车水马龙。
清风笑着回答:“赵夫人,今日诗仙李太白前来肥水会贤斋,肥水城因此万人空巷。听闻诗仙是我武朝第一诗人,不但诗文写的好,人也玉树临风。现在城中的人,都去会贤斋那边看热闹去了。”
苏掌柜笑道:“诗仙李太白,不但人狂诗狂,更是语出惊人。曾高中状元,今日年纪轻轻,已经官拜太子太傅。”
“原来如此。”苏燕婉这才明白为何一路不见多少行人,原来这古人也如前世一般“追星”。
“娘,我也想看一看这诗仙是何等的风采。”赵见贤忽然来了兴趣。
“那咱们也去看看!”苏燕婉颔首道。
苏燕婉几人匆匆前往会贤斋,越是往会贤斋的方向,行人就越来越多。
尤其到了会贤斋附近,已是人满为患了。
就连会贤斋对面的酒馆,也都坐满了人。
只见会贤斋的门口,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丈宽的高台,高台上有两个身穿皂衣的童子,正高举着一张巨大的纸张。只见纸张上是龙飞凤舞的大字。
苏有仁很纳闷,不由得捅了捅身前的一个驻足的中年男子,小声道:“老兄,这是啥意思?怎么不见李太白的人呢,怎么就摆上一副大字。”
中年男子回头,上下打量一番苏有仁,一脸鄙夷:“原来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嘿嘿,诗仙写了一首诗,说是和肥水城的文人切磋切磋,但凡有能达到诗仙意境的,诗仙就收那人为徒。”
苏有仁一脸坏笑,道:“一看老哥就是文化人,老哥,你要不然你给我念念啥意思。”
中年男子脸一红,皱眉道:“不……人生……几,我认得几个字,其余的倒是不认识。”
中年男子忽然又是一脸得意,心道:我就认识几个字,也总好过你个庄户人家,估计你这个粗汉子,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苏有人嘿嘿傻笑,道:“醉歌行,李太白!君不见,人生短短几度秋,壮志未酬身先休?君不听,万里秋风多寂寥,此身不能往楚丘?呜呼!水月洞天梦里事,瑶池桃源莫能知。寻遍天涯海外山,可怜世外无神仙。神仙迄今何处寻,此身一去不回还。我笑世人皆平平,不知蓬莱有虚瀛?海蜃万般天下事,不听潮来泠泠声。也学谪仙赋太虚,醉饮琼浆骑鹤飞。骑鹤南来入蜀道,偏从险峻入青天。青天忽惊霹雳闪,银河洒落一天水。纵情天地中,适意方已矣。不见斜阳楼上生,轻摘春晖三千缕。呜呼!诗断肠,眼茫茫!此身但作一缕桃花香!不作花下万年霜。君不见万杯美酒不曾醉,天下谁人及我狂!”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你一个庄户人家,竟然识字?”
苏有仁嘿嘿笑道:“自然是认得几个字。”
中年男子“哼”地一声,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众人确是喝彩。
“果然是诗仙李太白,这诗写的真不错!好一句,万杯美酒不曾醉,天下谁人及我狂。”
“李太白果然是我大武第一才子,无论诗词歌赋,都是语出惊人。”
“今日算是见识了,超凡脱俗,超凡脱俗啊!”
“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都是诗仙文采好,我说诗仙震古今。”
苏燕婉眉头一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叨咕顺口溜,就知道自己奇葩亲家谢文昭也混杂在人群之中呢。
不禁又想起另外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苏燕婉心里有预感,苏天策、柳凭栏与谢文昭,没准会一起出现。
“楚丘!”
苏燕婉垂眸,目光中闪现出一丝异样。
这李太白身为太子太傅,竟然也出现在了肥水城。
莫非这楚邱就是那个荒丘?
苏燕婉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这肥水城不起眼,已经引来了李太白、淮南王。
“快看,李秀才也出来了,看来李秀才写的诗也入不得李太白的法眼。”
“已经进去会贤斋几十个莘莘学子了,所作的诗词都没能打动李太白。”
“听闻,李太白诗仙发话,若是有人诗歌意境悠远,能达到他的一半水平,他就在会贤斋指点此人半个月。”
“李太白可是昔日的状元,也是武朝最年轻的状元,能得到他的指点,想必是受益无穷啊。”
苏燕婉仔细打量着会贤斋的门口,就见片刻功夫,就有数个学子垂头丧气的走出来。
看来这几人所作的诗词,并没有打动李太白。
“娘,我也想试试。”赵见贤目光炯炯。
苏燕婉沉吟片刻,就点了点头,道:“见贤,那你试试也无妨。”
“嘿嘿,我大外甥比咱爹靠谱多了,你尽管去试试。”苏有仁嘿嘿笑道。
赵见贤气定神闲的来到会贤斋的门口,就要进去。
“来者何人,看你模样打扮,倒不像个学子?”有个小厮拦住。
“在下赵见贤,确实不是一个学子!在下乃是一个寻常的庄户人家,并没有上过一天私塾,也未上过官学。”
原本垂头丧气的学子、秀才,都纷纷停下了出去的脚步,反倒各自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